周晚记得原书中,这个时段祁越的武功已经很出色了。他从小在南樾皇宫时就开始自己琢磨剑术,只不过一直藏拙。后来祁越去了南樾边境的军营中,得到了好好的历练,武功更是突飞猛进。
周晚现在看着不过十日,肩上和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大差不差的祁越,都有点啧啧称奇了。
体格不是一般的好呀。
年轻真好。
虽然自己这具身体也不过正值豆蔻年华,但周晚总觉得这副身子被娇养在皇宫,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不过也可能是最近总是做噩梦,精神不济的原因。
这样想着想着,周晚发觉祁越望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冰凉,这才发觉自己又在祁越换药时盯着他的臂膀发呆了。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要看的意思。
周晚对着祁越眉眼弯弯一笑,别过头去。
祁越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她是拿他当什么,男宠么。
用膳也要他作陪,也丝毫没有自己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盯着一个男人的觉悟,大胆肆意。
还是说,她根本没把他当做男人看。
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赏玩之物。
也对,他本来就是奴仆而已。
祁越脑中神思百转千回,最终自嘲一笑。
......
纱帐摇曳,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挑开帘子,露出一张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脸。
“哦?看来,我的好皇妹当真是把那个南樾来的贱种捧在心尖上了?”
跪在地上一身玄黑的探子恭敬回禀道:“殿下,公主连每日的膳食都与他在一处。”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周封修长的手指缓慢轻敲着床檐,嘴角缓慢勾起一抹的邪魅渗人的笑。
“她若是真疼惜得紧,我这个做皇兄的当然得好好助她一臂之力了,只每日在一处用膳怎么行?”
......
晚膳时,周晚还如以前一般,为祁越仔仔细细地布好菜,然后笑意盈盈地放在祁越面前,再柔声细语的地说上一句,“祁越,快些用饭吧。多吃点伤才能好得快。”最后,再配上一个人畜无害的甜美的微笑。
这一套流程周晚已经走得相当熟练。
周晚看着祁越从之前的微微有些抗拒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心里欣慰至极。
哪有养不熟的蛇呢?
难怪原书中祁越对江凝痴情了一辈子,果然温柔才是藏在绵软里的杀手锏。
今日甜点里有从未出现过的新花样,做得十分精致。
周晚看着那块被做成一朵栩栩如生的花朵模样的糕点,记起来这些天的糕点祁越基本没有动过,唯有一天的一块桃花酥被轻轻咬掉了一角,连一口都不肯多吃。
难道他果真不爱吃甜的么。
可是看着那块精致的糕点,周晚还是生出了想让他尝一尝的心思。
苦的时候吃甜的,会让人心情好,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但是周晚没想过祁越会接下她递过去的那块糕点。
看见祁越修长的手指中拿着那块点心,心里更加欣慰,周晚眼睛亮了一瞬,望着祁越,“你...”
祁越敛眸,别过头,不甚熟练又冷淡地说了一句,“多谢...公主殿下。”
“啊~不必客气。”周晚拿着扇子遮着微扬的唇角。
周晚走后,祁越摊开手心,端详着掌中那块已经被他捏得看不出精巧原貌的点心,眸光黯淡一瞬。
果然人人都唤他贱种,他确实是很贱。
他已经开始贪恋起在怜悯与玩弄之心下生出的温暖。
他内心也十分卑劣地生出一丝奢求,奢求这温暖不是出于怜悯和玩弄,而是如她所说的那般,她是真心盼着他好的。
祁越缓缓地将那块糕点放入口中。
近来他伤已经好了大半,喝的药已经没有从前那般苦了,所以这块糕点的甘甜在嘴中化开的瞬间,祁越不禁滞了一瞬。
他在泥泞中摸爬滚打了十七载光阴后,第一次尝到什么叫甜。
果真让人痴迷流连。
祁越的脑中浮现他受伤刚好的那一日清晨,周晚沐浴在晨光中,吃着糕点晃着腿的模样。
那日的微风好似穿越时空而来,又一次将少女身上淡淡的香和着仲春的花香,隔着锦帘送到他的鼻尖。
脑中关于周晚的记忆不可抑制地浮上心头,玄武台上翻飞的红裙,用膳时低垂翕动的睫毛,还有...
殷红的唇…
宛若飞霞的两颊…
修长白皙的脖颈…
柔弱无骨的手…
覆着薄汗的莹白小臂…
萦绕在鼻间的香味越来越浓,越来越烈。
空气也变得燥热。
祁越无论怎样努力想将脑海中关于周晚的记忆的驱逐出去,都是徒劳。
前些天那个晚风微凉的夜晚,正殿发生的一幕幕不可避免地在眼前浮现着,他感觉身体中的每一寸血液都在沸腾。
沸腾着冲向一处。
渐渐地,祁越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那块糕点。
他发红的眼的望向装着糕点的碟子,从榻上踉跄起身,一把掀翻了案几。
碗盏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果然是她。
她还是她,根本就不会变。
祁越已经分不清是什么让他怒火中烧。
是恨吗,还是对自己不断生出奢求,不断被周晚的外表迷惑的鄙夷。
周晚那些明媚的笑最终在祁越的脑海中换了副模样,那笑容变得轻蔑鄙夷,满眼不屑。
这才是周晚。
呵,这才是周晚啊!!
祁越赤着脚踩在软毯上,不断踉跄着撞在墙壁与柜子上,发丝被撞得松散,乌泱泱地垂下来,半遮半掩一张妖孽俊美的脸和一双赤红的眼眸。
正殿中,周晚刚刚沐浴完,青丝柔顺地披拂在身后,还沾了些清新好闻的香气与水汽。
柔软贴身的白色寝衣乖乖地贴合在身上,勾勒出细腰如柳,峰峦如聚。
周晚正准备美美地睡一觉时,看见殿内忽然急匆匆走过来一个宫婢,一进来就一脸惶恐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周晚立马直起身,柔声道:“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那婢子没敢起身,颤颤巍巍开口,“公主殿下,侧殿那位殿下不知怎么了,在殿中发了好大的脾气,奴婢们在外间听着碗盏等事物都被打碎了,实在听得心惊。”
周晚好看的眉立时皱起,祁越虽然平日看着吓人,但发这样大的脾气还是头一回见。可是晚膳过后也没发生什么事呀?何事惹他如此不快。
“里边儿是什么境况,碗盏的碎片可收拾了?”
那宫婢惶恐开口:“公主殿下,我们一靠近侧殿,只说要进去收拾,便被吼得不敢进去了。”
周晚看着那宫婢实在是有些害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无妨,我亲自过去看看。”
周晚忧心着侧殿的情况,连寝衣都来不及换就往那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