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蔻带着补品来芃元阁,见到时晚君急着开口:“妹妹,几日不见,怎就憔悴成这幅样子了?”
“灼郎最近忙的很,下值回来就在沁兰院歇着了,无暇顾及你们,你可要多担待一些,我知你罚了例银日子不好过,有什么需要的你大可跟我说!”
“夏日没胃口是吧,我给你拿些东西补补身子,你好了,灼郎也能安心!”
她一连的关心,根本不给时晚君说话的机会。
时晚君只是平静地等她说完。
屋子里一阵沉默,丹芙也不敢乱动,忽觉屋子里憋闷得难以呼吸。
“多谢夫人。”时晚君迎着苏云蔻的视线,轻声回道。
“妹妹眼睛怎么肿了,是哭了吗?”
睁眼说瞎话,时晚君再次确定,她平常的一举一动都被韶嫣嫣监视着,然后再传到苏云蔻那边。
“是,夫人好眼力。”时晚君不禁暗暗讥笑。
“妹妹是怎么了?不妨与我说说,难不成是被谁气着了吗?我可替妹妹做主。”苏云蔻说得真诚,但隐隐的语调却是有意而为之。
“我不明白夫人是什么意思。”
“灼郎爱慕你!”苏云蔻紧跟道,随即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远超过我和嫣嫣!你们相识得早,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今变化许多,你心中有埋怨我自是懂的,可这正妻的位置是荣家请我来做的!从嫣嫣搬过来你就该明白,灼郎对你的情义是可以分给别人的,说不准将来也会全部分到我的头上,妹妹,你觉得呢?”
原是苏云蔻来看她伤心的。
时晚君猜测韶嫣嫣定是告诉她,自己嫉妒荣灼送出去的那对银钗,晚上偷偷落泪了。
不然苏云蔻哪会这般,明里暗里嘲讽她与荣灼之间的感情什么都不是。
的确什么都不是。
时晚君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苏云蔻说的话是对的,只是苏云蔻想看她因荣灼绝望,怕是不能如她所愿。
“夫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时晚君收起思绪,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家母忌日将至,翻看遗物时甚是思念,所以难过,没想夫人如此关心,还特意过来开导,这么一闹,倒是我不懂事了。”
苏云蔻坐直了身子盯着时晚君看去,时晚君知她半信半疑,又道:“官人,还有嬷嬷丫头都知道过两天是什么日子,夫人可再问问,不过夫人惦记我,我很是感激。”
“没什么,主母职责所在,你们哪一个不好了,我都是要问一问的,妹妹注意身子吧。”
一盏茶的功夫,苏云蔻似是不满意,匆匆离去。
时晚君故意做了这么一出戏,可不是为了让苏云蔻来阴阳她的。
而是担心韶嫣嫣会发现她偷偷卖绣品再转头向荣府张扬。
可她终究算晚了一步,当天周嬷嬷来告诉她,早上把东西交给小厮后,碰见了韶嫣嫣房里的丫头鬼鬼祟祟地跟着她。
时晚君心中默默盘算安静了几日。
但苗头已经开始很难压下去,沁兰院叫她过去问话。
直到看见韶嫣嫣得意的神情,时晚君大概知晓了七七八八。
荣灼与苏云蔻同坐一排。
没等荣灼说话,苏云蔻先道:“时妹妹别怕,就是和你确认确认情况!”
“嫣嫣,你把你方才说的再讲一次。”
苏云蔻示意,韶嫣嫣壮着胆子回道:“是丫鬟同我讲说周嬷嬷往府外送东西,我想着别是嬷嬷惹出什么祸端给时姨娘带来麻烦,思来想去夜里害怕,还请官人和夫人拿主意吧!”
“听明白了吧?”苏云蔻看向时晚君,仍是笑意对她,“妹妹,不是要为难你,解释清楚了就行,我们解决不了的,还有婆母呢,左不过是怕你屋里遭了贼,你自己不知道,就不好了!”
“遭贼?”时晚君心有不悦第一次浮于面上,“周嬷嬷是我的奶娘,夫人说她是贼倒不如抽我两鞭子还能让我痛快一些!”
“妹妹别多心,伯府家大,我们也是为了府上安稳考虑,不知妹妹生气是不满嫣嫣告状,还是不满我管着宅院?”
她说得柔顺,故意落入荣灼耳中,荣灼只会认为苏云蔻大方得体,果然,他接过话来:“晚儿不得无礼!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晚君能感觉到荣灼言语中的质疑,只要有苏云蔻在,他可以选择不相信她。
幸好,时晚君庆幸自己没有赌荣灼会向着她,哪怕一点点:“父亲和弟弟去了外地,送出去的是我和弟弟的信,我房中还没有尚未开封的回信,是不是信件,找人一问便知。”
闻言,韶嫣嫣着急了,不安地看着所有人,尤其是苏云蔻。
韶嫣嫣欲要再争辩,时晚君先堵住了她的口:“韶姨娘要不要着人去把信拿过来当着我的面念念?我发现韶姨娘对我和我的人甚是在意,每日做了什么都一清二楚,不愧是老夫人房里长大的,做事真是仔细!”
“好了!嫣嫣你回去吧,实在没事就去佛堂抄经!”荣灼不愿听下去烦心,眉头一皱,打发了人走。
苏云蔻命人去查,确实是一些往来信件,不好多说什么,也就算了。
是时晚君察出韶嫣嫣不对,早早地做了手脚,结束后还让周嬷嬷分给了小厮一些好处,那人一方面是周氏远亲,另外还在跑腿中分了点钱财才愿意帮忙。
事情一过,荣灼却放心不下,趁着空闲来了芃元阁。
几乎次次见她在写着什么,比起莺莺燕燕,荣灼更倾心时晚君的清新脱俗。
她只要站在那里,即便在暗的光,都挡不住她的美人气质。
“晚儿,这些日子忙,没顾得上你,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他在指那些写给弟弟的信。
时晚君收笔,如今面对荣灼,她不知如何相处能让自己轻松。
上一刻还在和苏云蔻一心指责她,下一刻竟可以抛却隔阂过来体贴。
不由得微微叹气,她只道:“父亲身体不适,提前三日回京了,我想回去看看。”
她没其他想说的,荣灼等不到她能有什么娇软的话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