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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天彻底亮起来了,浓雾散去,越是走近司珩,他那清隽的面容更是清晰。
  三年未见,倒是长得越来越别致,那促狭凤眼看一眼仿若能把人的魂魄勾似的。
  再靠近一些,谢络凝发现司珩长高了许多。
  三年前他还只是一个秉笔,原本与她同识字,哪曾想被皇兄要了去,今儿再见,看着他穿得极为讲究,五爪蟒袍着身不说,黑玉束发,腰间带印,看来这些年也亦得了不少势。
  直到谢络凝走到跟前,他才毕恭毕敬的弯腰下来,尊称她为“殿下”。
  “殿下,陛下让咱家亲自来接公主回殿。”
  这番卑恭的模样却入不了谢络凝的眼,反倒是啧了一声,继续为难他,“那你为何来梅园接本宫,而不是在宫门等候本宫?”
  “请殿下恕罪。”
  “若本宫偏不呢?”
  她又笑,笑得狡黠,可偏生得好看,坏笑的模样竟然变成了俏皮可爱,为眸子更添几分灵动活泼。
  司珩抬头,竟然觉得边上的红梅都不如她,一瞬晃了神,又低垂眉眼,做出一副等待惩罚的模样。
  他向来如此。
  安安静静听罚,明明事情没做好,反倒是让谢络凝觉得是自己太过跋扈,又在惩罚一个乖巧的太监。
  她咬牙,哼了哼,再也不与他交谈,直接走到鸾轿旁坐下。
  司珩为何接不到她,她比谁都清楚。
  隐藏身份从帝陵回宫,特地提前出发,甚至用了几辆马车隐藏行踪,打得探子一个tຊ措手不及,比预计时间还要提前半天入宫。
  她如此做有自己的想法,左右不过是逃过皇太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没让他们察觉罢了。
  即便是入宫,也没有按照计划的路线走,可在梅园被司珩碰到,怎么可能是凑巧?
  司珩一直能读懂她的心思,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旁人窥视思绪,总让她浑身不自在。
  脑子又回荡司珩那张脸,总觉得比先前还要好看了。
  啧,祸水。
  鸾轿启程,谢络凝的低调回宫计划失败,浩浩荡荡的阵容,不一会儿就会昭告整个皇宫。
  大宣唯一的帝姬回宫了。
  曾经是晋武帝最喜欢女儿,亦是整个皇宫所有人的掌心宠,三年后,终于从那偏远的帝陵,回来了。
  队伍的最后是司珩。
  他没有跟上前,而是转身,走到先前谢络凝站着的位置,弯腰捡起她丢落在地上的红梅。
  林官女子正在被扇最后一巴掌,脸颊肿得老高,巴掌印清晰可见,脸上的伤痕与红梅的颜色别无二致。
  真是应了谢络凝那句话,应景。
  可司珩看她眼里都是憎恶,就像是看垃圾的模样,与身侧的小太监吩咐道:“还不够红,红鞭子伺候,才最应景。”
  林官女子此刻哪有方才趾高气扬的模样?一脸惊恐,跪在地上朝着司珩磕头。
  “掌印,本小主、不,奴有罪!请掌印饶了小的……”
  她用力磕头在地上,额头早就破了,弄得地砖上都是血痕,司珩眼中的厌恶更甚几分。
  “拖去远些的地方用刑,顶撞公主,你纵然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转身之前,他又补了一句,“公主不日还会过来赏梅,可别让脏血污了这梅园。”
  身后的太监宫女战战兢兢应下,等到司珩转身,利索地开始收拾。
  公主不喜血腥味,梅园只能有梅的清香。
  ·
  这一趟没回公主住的长乐宫,而是转头去了康寿宫。
  若是没有第一时间向那个皇太后请安,只怕到了后面又要被嚼耳根,她不欲多事,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至于皇上——也一并去看看,不然也是失了礼数。
  虽说她是大宣唯一的帝姬,却不是皇太后所生,不是自己的孩子,自然分不到什么荣宠。
  不过与皇上倒是关系不错,先帝子嗣不多,她又是公主,皇兄自然对她还要更好一些。
  刚落轿,谢络凝刚站稳,迎面窜出来一只波斯猫。
  若不是身边有碧溪扶着,她必然要摔上一跤,那猫敏捷,冲着她喵喵了几声,又跑去了其他地方。
  很快身后跑出来几个太监宫女,追着猫咪喊“雪球”。
  圆滚滚的白色波斯猫,倒是真如其名。
  在皇太后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是皇太后当皇贵妃时一直伺候的,自然是认得谢络凝,也看得出这是帝姬才坐的鸾轿。
  连忙回过头来,对着她行礼。
  “公主饶命,雪球顽劣惊扰了公主。”
  “无碍。”
  她就算被猫咪惊吓到也不能生气,稍稍点头算是示意他们起身,而后走进康寿宫。
  不能说皇太后故意派一只猫过来吓她的,可时机太凑巧,她没有证据,亦不能说什么。
  更别说,她现在的身份,怎么可能跟皇太后叫嚣呢?
  这一遭,应当是皇太后给她的点醒。
  她不得不受。
  即便是刚入冬,寿康宫里已经开了地龙,热气扑面,惹得谢络凝原本身上带着的寒气都散了。
  可热气扑面不好受,碧溪给她褪下长袍,还是觉得热了一些。
  不舒服也要笑着走进去,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即便是再恨,谢络凝低头,与她行礼。
  “太后吉祥。”
  “哀家就说今儿天气不错,感情是我们灵韵回来了,路上可一切还好?”
  皇太后看着也露出假笑,二人的称呼生涩得很,听着就不亲近。
  “皇恩浩荡,从帝陵到皇宫,都是皇兄的天下,还有皇太后庇佑,灵韵自然平安。”
  她即便是不喜欢,也要在皇太后面前拍她的马屁。
  因为瞥见了皇太后身侧的奏折,也明白皇太后要告诉她的暗喻。
  如今是皇太后批红,只怕皇上早就被架空,她这番回来若是乖乖当个公主,必然无忧。
  而公主,又能有什么用呢?
  父皇驾崩之时,她到了出降的年纪,去守帝陵三年,如今已十八,自然逃不过招驸马的环节。
  可就是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招驸马,还是出降去他国和亲。
  这一切,皆是皇太后做主。
  谢络凝知道自己的未来,即便是委屈,也要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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