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清清一直等不回来林江海,电话信息对方都不回,她气得在屋里来回转。
想到林江海刚才对自己的态度,她也不敢贸然回去。
正苦恼着,手机突然叮了一下,她以为是林江海,赶紧划开查看。
结果是鹿呦呦发了一条动态,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她!
她只看了一眼那动态内容,便气得大叫一声,直接把手机摔在了地上,实在觉得不解气,还踩了两脚。
随后她抱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乌发遮挡着她白皙的小脸,随着她的抽泣轻轻飘动。
当心中的愤怒之火慢慢消退,她缓缓抬起头,冷笑了起来,配着幽暗的灯光,那画面十分诡异。
鹿呦呦,骗鬼呢,那么短的时间哪儿整来的那么一桌子火锅。
况且贾清清最了解林江海,他要是能懂什么是惊喜,什么浪漫,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合影都没有,不是吗?
恐怕此林先生非彼林先生吧。
她从地上捡起屏幕已经破碎的手机,给经纪人陆宴打了电话。
接通后,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对方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声线中还留有一丝倦怠:“贾小姐,有何吩咐?”
“帮鹿呦呦买个热搜,名字就写——鹿呦呦与林氏兄弟同行。”
贾清清每个字都咬得十分清楚,那愤怒的情绪自然传到了陆宴的耳中。
陆宴的嘴角噙着难以察觉的笑,他看似关切地说道:“贾小姐,你确定吗?如果以后东窗事发,查出是咱们所为,林家恐怕会迁怒于你。”
贾清清不耐烦地说他:“我怕什么,鹿呦呦那个交际花,你觉得我冤枉她了吗,她和那个林亦风本就不清不楚。”
她眼神里的怒火又遏制不住了,拿着手机的手都抖了起来。
半晌,见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声音传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天太过失态了。
于是她调整了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照我说的做,林家那边我有办法。”
“好的,贾小姐。”
陆宴的声线依旧平稳,没有被贾清清的情绪影响半分。
两人结束了通话,贾清清将婚礼时的直播截图发了过来,正是林亦风抱着鹿呦呦的那一幕。
虽然林亦风的脸并不清晰,但陆宴看到后仍是心里一紧。
他赶紧点开了度娘,将林亦风三个字输入了进去。
道梦画廊主理人。
华夏奢侈品品牌墨衿创始人。
盛大集团林盛大长子。
速美达集团继承人。
盛大集团原身盛大百货,以连锁超市起家,短短二十多年,已经发展成全国最大的连锁零售企业。
近两年来,盛大集团更是致力于打造自己的品牌产品,盛大日化与鹿呦呦合作推出的联名系列产品就是战略性决策中的第一步。
而苏美达集团由林亦风的外公许云龙创立,主营业务很简单,就是运输,却掌握了世界百分之七十的水陆空运输渠道。
如此了不得的出身,陆宴不由得眸子一亮,即使没有那模糊的照片,也不难猜到是谁。
他在贾清清身边那么久,表面是打工人,实则是在盯着明阳公主,希望能把深爱她的肖烬引出来。
毕竟若是有缘,终会相见。
他睡意全无,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摇椅上。
这里是市中心的天瞰小区,陆宴住在最贵的超高区空中别墅,一眼看去,半个帝都尽收眼底。
他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对着被乌云遮挡了一半的月亮,自言道:“帝王命格,永世富贵。”
随即,他品了一口红酒,盯着玻璃上反射出来的冷峻身影,嘴角挂上了一抹阴狠的笑。
“只可惜好命不长呀,弟弟。”
同样在查林亦风资料的还有鹿呦呦,比起林亦风的显赫背景,她更在意另一条新闻:速美达继承人在宝纳里博物馆举办的拍卖会上,以六亿高价拍下了安州古曌国明阳公主的项链。
传说那项链能迷惑人心,所以博物馆将它命名为——魅惑。
而那条项链现在就在呦呦的手中。
这个林亦风实在太奇怪了,认识第一天就好像要把心全掏给她。
到底是真纯情,还是高级的猎手?
若只是图谋她的身子还好办,反正是两相欢好的事,实话实说,林亦风也挺温柔的。
可若是别的,又会是什么呢?
明阳,明阳公主……
呦呦又把明阳公主的资料查了个遍,确实是个奇女子。
十岁就能为赈灾大事献计;十五岁便随父参战;十七岁被迫和亲,嫁给大盛国七皇子肖烬;十八岁曌国都城被围,她带兵杀入敌国,解了曌国之困,却重伤不治而亡。
曌国女帝心疼女儿早逝,便将其忌日定为明阳节。
好悲壮tຊ的一生,不过这与林亦风有什么关系呢?
“明阳,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肖烬!”
想到婚礼上的场景,呦呦的大脑好像被电了一下。
难道她就是明阳公主?
太扯了吧!
重生就够狗血的了。
呦呦实在不愿再多想。
她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蓝宝石,低落地自言道:“好喜欢你,就是实在不敢把文物挂脖子上,明天就送你走,我的宝贝儿。”
说完她不舍地将盒子盖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再次打开盒子。
这项链实在是不对劲,一千年前的金属制品怎会保存得如此完好,宝石闪耀,黄金灿烂,竟跟新的一样。
难道是假的?
就算不是真文物,这宝石,这黄金也是价值连城。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那便不想了。
她一头扎进了松软的大床上。
这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呦呦感觉大脑里好像过电影一样,快凌晨的时候才迟迟入睡。
结果又做梦了。
*
“明阳,东方余晖在哪儿?”
呦呦顿时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正想着,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便闯进了屋子,一同进来的还有一身的檀木香气。
这味道?
呦呦不由得一惊,是林亦风?
与此同时,呦呦也看清了那张脸,明眸皓齿,五官精致,真的是他。
不过与呦呦认识的舔狗式林亦风不同,此人清冷凌厉,有着帝王的杀伐决断之气,让人不由得望而生畏。
“夫君,别喊了,在我这儿呢。”
一个女人缓缓迎上去,衣袂轻扬,裙摆扫过地面,周身仪态说不出的大气端庄。
当看到那女人的脸时,呦呦直接大叫出声,那女人的脸和她一模一样。
但屋子里的人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无一人看向她,她伸出双手低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梦呀!呦呦刚才吓得跳起的小心脏终于回归了原位。
“东方余晖,你要是再敢翻去别院找肖汐,我就打断你的腿!”
原本坐在桌子前,背对着呦呦的男子噌得一下站起身,身后的凳子被他踢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少年大喊道:“肖烬,轮不着你来教训我,你少管我们的事!”
呦呦也看清了这第三人的样貌,竟是鹿鸣,可这人与鹿鸣的气质更是判若两人。
呦呦的大哥从来都是心有成算,情绪稳定。
眼看两人已经剑拔弩张,明阳站了出来,安抚道:“都坐下,好好说,若是吵架能解决问题,那这世间的人都没有苦恼了!”
两名男子听了她的话后,气势稍微弱了些,但都没动地方,脸红脖子粗地怒视着对方。
明阳看着任性而为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手拉一个,依次把他们按在了凳子上。
而后吩咐道:“沐蓝,泡一壶甘菊茶来,大家都去去火。”
肖烬诧异地望向明阳:“你如此镇定,想是都知道了?”
明阳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我也刚知道不久。”
当然这是假话,应该是她知道了很久。
肖烬张口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来,转头不再看她。垂下眸子恶狠狠地盯着桌子,鼻孔里呼出粗重的气息。
余晖也好不到哪去,双手攥成拳头,手背青筋凸起,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只等冲破牢笼。
沐蓝端着茶盘走到了桌前,将茶壶,茶杯依次放在了三人的面前。
但退出去时,脚底一个踉跄,木质茶盘一下撞到门上,木门立刻发出一声闷响。
两名男子都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世界里,并未在意。
而这一切明阳都看在了眼里。
她自然地拿起肖烬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毫无痕迹地端到鼻前闻了一下,许是没有发现异常,便喝了一口,又放回了肖烬的面前。
随即他又倒了一杯递给了东方余晖,看着他满脸认真地说道:“以茶代酒,给王爷道歉。”
余晖自是不服,他将拳头狠狠地捶在桌子上,大喊道:“凭什么?”
呦呦一惊,她的哥哥鹿鸣虽然与这位叫余晖的男子相貌一样,品性气质却天差地别。
余晖一看就率性洒脱,敢爱敢恨。
可鹿鸣从小就活得像个老干部一样,他爱护妹妹,孝敬父母,对工作尽职尽责,善待每一位病人。
却缺少自我,业余生活毫无生趣,也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完美机器。
明阳没有惯着他,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大盛国闺阁女儿大门出不得,二门迈不得,就守着那么一方小天地。你去撩拨她,对她好,她便傻傻的认为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为你付出所有真心。”
她轻轻叹出一口气,抿了一口茶水,放柔语气,继续劝道:“男子天大地大,你若是负了她,她就只能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听着姐姐的话,余晖紧绷的身体终于软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
“我不会……”
没等他说完,明阳就打断了他:“就算你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不会负她,可从一开始,你们在这段感情中付出的筹码就是不对等的。”
明阳看了一眼肖烬,继续说道:“他是肖汐一母同胞的哥哥,他像我爱护你一样爱他的妹妹,他有资格接受你的道歉。”
此时的余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完全败下阵来,不过还是不想那么轻易地缴械投降。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站起身子,头微微偏着,眼睛看着地面说道:“越王,我错了!”
而后一口干了那杯茶,也不管对方应答与否,自顾自地坐了回去,依然侧着身子,不去看肖烬。
看余晖这样的态度,肖烬自然没消气,他紧握手中的茶杯,怒瞪着对方,恨不得将茶水泼在他脸上。
明阳见说不通余晖这块臭石头,转而握住了肖烬拿杯子的手,随即朝余晖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来帮你处理。”
余晖明显不愿,所以坐着没动。
明阳的耐心也是消磨殆尽:“余晖,别让我催你第二遍!”
见姐姐真的生气了,小余晖瞬间没了脾气,起身向外走去,只不过出去的时候用力摔了门,弄出来很大声响。
呦呦都不自觉吐槽,就这心性,跟大舅哥如此水火不容,竟还想娶人家妹妹。
肖烬满肚子的气没处撒,跟茶水较上了劲,一杯接着一杯的,短短时间喝了半壶。
明阳无奈地用手指按了按额头,哄走一个,还有一个。
“夫君,你放心,这次我是和你站在一处的。你护着肖汐,我也是要拼力保护弟弟的,母皇本就不喜他,他要是把大盛国公主带回去,母皇定不会轻饶他。”
话还没说完,明阳好像越来越热,额头有晶莹的汗珠渗出,她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着。
“暗香阁的人是余晖部署的,我怕出岔子。”
“所以,求夫君帮一个忙,不管是捆是绑,还是迷晕,安全地把他带到大盛国边境,到时候母皇的人会来……接应的。”
明阳现在不止感觉热,还憋闷难忍,喉咙被什么东西堵的难受,话都说不连贯了。
“以后……山高路远,他们……两个不会……再见面了。”
如今早已入秋,这突然的燥热感十分异常,明阳盯着茶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又抬头看向肖烬,他的眼神似乎已经迷离,根本没有回应明阳的话。
她立即起身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去,满脸通红,身形早已不稳。
“沐蓝,沐蓝!”
外面无一人应答,她试着推门,也推不开。刚才被余晖气得不轻,丝毫没察觉房门已经被人偷偷锁上了。
无奈,她只能寄希望于肖烬:“夫君,快想办法把门弄开,茶水有问题。
说完就双手紧抱前胸,只觉得血脉偾张、六神纷乱。
她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臂,直至渗出鲜血,也没有松开。
强烈的痛感虽然能带给她片刻的清明,但远远不够。
她不敢去看肖烬,只能闭上眼睛,克制痛苦地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