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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弦吃完早餐后收拾好餐盒,下意识地看向手机,才想起自己只记得充电而忘记开机了。
她按了开机键,就走出门外将餐盒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回来的时候发现有还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妈妈打来的,时间有在昨晚,有在今天早上。
夏弦立刻就给回拨了过去。
过了好久才被接通。
“喂。妈,是有什么事吗,打了那么多电话过来。”
“夏弦啊,”夏妈妈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还有点哑,带着点像是感冒了一样的鼻音,“最近工作忙吗?”
夏弦扣了扣桌板,说:“还行。”
“那你快过来吧……过H市来……你外婆突然脑溢血,进医院了,可能没几天了。”夏妈妈可能是走到了外面开阔的地方,声音也提高了些。
夏弦像是脑子里被劈了个霹雳,疼的她全身都僵了,“您……我,您是回去了吗?”
“我在医院了……外婆说她想见见你,见你最后一面。”最后一句夏妈妈是捂着脸哭着说的。
夏弦突然笑了,眼泪从脸颊流了下来:“妈,你开玩笑吧,不好玩了又不是愚人节……我,我我现在回去。”
甜甜被这突然的转变吓坏了,着急地跑过来,只见夏弦什么也没说,摸着车钥匙就跑出去了。
H市里Z市离得不是很远,但是夏弦心急的立刻就订了机票,什么都没带,开着车就去了机场。
在这路上到在机场候机,夏弦一直都挺恍惚的,主要是有些难以置信,这才刚过完年没几个月,看着还神采奕奕的像个大女孩,突然一个电话就说要见最后一面了。
夏弦上了机,给妈妈发了一个短信,就调成了飞机模式。
夏弦现在脑子里的那根弦从在赶冬装开始就一直绷着,越磨越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了,而她也觉得自己像个陀螺一样转着,想要停歇一会儿就会有人用鞭子抽她,逼着她不停地旋转着,只有脚尖着地,其他身子都绷在空中没有放松。
要是工作的事情就算了,现在这条触手扯到了亲人的问题上,夏弦感觉要熬不住了。
夏弦下了机场就打了辆车去往医院,机场离医院挺远的,幸好夏弦没带行李,只身一人,干净快捷,只是在路上堵车耗了四十分钟,夏弦快要急死了。
“妈,我很快就到了。”
“刚刚医生下病危通知书了,也不支持再手术……毕竟你外婆那么大年纪了。”
夏弦不着声色的问:“外婆是什么时候进的医院?”
“前天了,做了好久的手术,最后抢救过来进了ICU,昏迷醒来后说想要见你,就给你打电话了。”
夏弦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她抬起头闭着眼睛,悄悄吸了吸鼻子,掩盖了自己的哭腔,对电话的那头笑着说:“没事儿,妈,我很快就过来了,您跟外婆说,她心心念念的外孙女,很快就要飞到她的面前啦。”
“快来吧。”夏妈妈叹了口气。
夏弦听着都能感觉到那种无力感。
夏弦跟妈妈打听了是那个病房,跟前台护士打听之后就乘电梯上去了。
“妈,妈!”夏弦出了电梯就看见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的妈妈,立刻叫喊着就跑了过去。
“外婆是在里面吗?”夏弦拍了拍妈妈的背就要进去。
夏妈妈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夏弦往下看去,只见夏妈妈朝她摇了摇头。
夏弦僵住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夏妈妈依旧是摇着头,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夏弦蹲下.身,崩溃地哭了,抱了抱她,依旧是笑着:“怎么了,没事儿,外婆不是还等着我进去吗?”
“夏弦啊……”夏妈妈抬起头,碰着她的脸,“外婆老了,受不住了……”
夏弦拼命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但您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夏妈妈看着她,最终点了点头:“进去吧,你爸在里面呢。”
夏弦点了点头,直起了身子,忍着眼泪,走进去。
里面所有的机器都是一条直线,就像是那些狗血电视剧上的狗血桥段。
可现在,就这么发生在了夏弦身上。
夏爸爸看见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揽了揽她的肩,说了句“好孩子”。
医生站在一旁,给外婆摘下呼吸器,盖上了白色的床单。
夏弦走过去,轻轻掀开了那张床单,那跟夏妈妈有七分相似的容颜,唯一不一样的,是她脸上凸显苍老的皱纹和两鬓的白发。
夏弦蹲下.身,靠在外婆的耳边轻轻地、温柔地说:“外婆,您的小仙女来啦。”
“可是……您为什么不再等等我呢?”
“您还没有给您的宝贝儿买冰糖葫芦吃呢……您不是才答应过我吗?”
——
夏弦看着外婆被火化,然后被放在一个盒子里,再埋进土里。夏弦快要崩溃了。
她连外婆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外婆心心念念了好久,就想见她最后一面,得知是在她来前的五分钟就已经去世了,夏弦简直要将自己给凌迟了。
她是恨的,她恨她自己,为什么那天晚上不充电,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将什么事情都做妥了才睡觉。外婆应该也是很失落的吧。
但是夏弦不敢太难过。
她只是没有了外婆。
可妈妈是没有妈妈。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能疼她的人了。
那天夏妈妈很伤心,此后的好多天都很伤心,只是没有那天哭得凶,但是夏弦知道妈妈是已经麻木了,除了抱着她,夏弦没有任何办法。
她没有办法安慰,那一切都是显得那么渺小无助。
然后就是举行葬礼,夏弦披麻戴孝了三天,抬头便是外婆的黑白照片,看着看着眼睛就糊了。低头便是刺眼的白色。
第三天下午夏妈妈走过来,跟她说:“夏弦,回去吧,你都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工作的事就要耽搁了。”
“我想再陪几天……妈,我很后悔。”
“夏弦,回去吧。”夏妈妈将手放在她的肩上。
夏弦看着她的眼神,最后只是抱着她,“妈妈对不起。”
“回去吧,啊。”
那天下午夏弦就订了高铁的票回了家,她没让爸爸来送她,没有让任何人过来。
她可能是这个世上活得最失败的人了。
上学春心萌动就被人像狗一样骗,工作室又被商人骗,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亲人的蜂窝里,却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夏弦坐到Z市已经是晚上了,没有去机场拿车,打了个车回了小区。
她整个精神状态都不太好,这几天几乎是没怎么睡,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
回家的时候看见了阮渝正在开锁。
她忽然就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阮先生。”
阮渝身子愣了一下,转过头,看见是夏弦,问:“夏弦,怎么了?”
“我之前送你的蛋糕,你吃了吗?”
“我……”
夏弦看着他的眼神,突然笑了:“你没吃是吗?没关系。”
“对不起……”
“阮渝,你没有女朋友那我可不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夏弦笑着,话语露.骨又直白,胸腔都震着疼。
阮渝看着她,皱着眉头,看着她,说:“夏弦,你今天有点不正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夏弦眼睛红的刺眼,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拼命咬着下唇没有让表情失控,声音却是全哑了:“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欢上我。”
“夏弦,你今天……”阮渝想走过去。
夏弦立刻就躲开了,擦了擦眼泪,开了锁,立刻进去了,声音轻轻的,像是压着情绪:“我今天情绪有点失控,对不起……阮先生晚安。”
阮渝整个人僵在哪儿,过了挺久,才走进自己的家。
可能没有谁比她活得更失败的,要什么什么都得不到。
夏弦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外婆从小到大陪伴她的影子,她的笑声,她和蔼的面容,就像一把把的刀子往夏弦身上戳。
在H市那几天她都一直在忍着,没让情绪爆发,现在在这里,没有什么需要考虑,那根在夏弦脑子越磨越细的线,砰的一声就断了,弹的她耳膜震痛。
去他妈的。
夏弦崩溃了。
那晚上夏弦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呼吸连肺都是疼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要被她扯出来了。
夏弦哭累了不知不觉就靠在门口的角落里歪着头睡着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
那个姿势不太舒服,夏弦天刚亮就醒了。
眼睛可能已经肿的像核桃,她的眼睛干涸的已经没有眼泪了,稍微一按就会疼的要死要活。
夏弦试着睁ᴊsɢ开眼睛,但是一切都变得很模糊,已经趋近于看不见的状态。
夏弦起来,浑身酸痛。
糟了。
虽然她遇到了这种事情,可是哭完了还是要上班的。
她知道自己哭的太凶了,没了那个度。
夏弦没想那么多,按着就近原则就就走到邻居阮渝那儿,敲他的门,按着他的门铃。
几分钟后阮渝开了门,见到夏弦很是惊讶。
“阮……”夏弦刚开口嗓子就已经疼的说不清话了,她清了清嗓子,强忍着喉咙的不适,每一句都像是磨砂的纸片在她柔嫩的喉咙里磨着,“阮医生,我眼睛不舒服,你能给我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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