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于人,就是野横的贺七爷有时候也该适当给朋友留些面子。
医院办公室的沙发坐着不太舒服,都是后勤处统一安排,黑色人造皮革,粗糙,硬实,就是打着暖气刚坐下也是一片凉意。
同色系茶几,边角处搁着一个纸杯,里面的水喝了一半。
“你刚刚让她坐这儿?”贺佩玖问。
“坐那儿怎么了,我下了毒还能怎么着不成?”
他挑眉,眸色浓稠,揉搓着指腹。
“沙发很凉。”
口吻非常认真,感觉是件十分重要的事。
江见月忽然觉得脑仁有点疼,捻了两下鼻梁,“下次她来,我专程备个软垫,七爷您看可满意?”
“换一套沙发。”
说完,捞过一本医学杂志,搁在腿上无聊的翻阅起来。
江见月:……
就你媳妇的屁股金贵,凉沙发都坐不得!
老子跟你大小到大的朋友,也没见过你关心过!
狗东西,见色忘义。
被某人气的不轻,刚拿起手机,想在群里好好数落下贺七爷,背后冷不丁又说,“别再群里嚷嚷,我嫌烦。”
“你可以屏蔽。”
“我不喜欢。”
“你可以退群。”
“我也不喜欢。”
“……”
江见月彻底没辙,捂着隐隐作疼的脑袋转回身不在看那边。
咬着一口牙。
靠!
**
1号楼这边。
姜怀远都快跑晕了,姜年的检查项目很多,每检查一个就要缴费,一开始是他在跑,后来是姜夙在跑,一栋检查楼,差不多都跑完了,而且有些检查项目现在拿不到结果要下午才可以。
检查这么多倒是没什么,就是麻烦了点,也是个体力活儿。
2个小时,才基本把检查做完,三人回办公室找江见月,这会儿江见月高深莫测起来,拿着一些检查项目翻来覆去的看,硬是把姜怀远一口气给吊着。
有一晌才放下,捻了捻眼窝。
“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姜怀远一半的身子都靠着书桌,要是在给不出个答案,估计要爬上来了。
“很复杂,但也不是不能治。”合上病历本,江见月就开始糊弄,净说一些众人听不明白的专业术语,反正把姜年的病说成疑难杂症,想要快速见效不可能,需要和医生配合慢慢治疗。
“我的建议是,姜小姐最好一周来2次医院,每次治疗时间为2小时,3个月算一个疗程,我们会根据姜小姐病情来做调整。”
“但,我看姜小姐才17岁,应该还在念书,就怕时间这一块儿不能配合。”
只要能够治疗姜年得病,还管什么读书,命当然比读书重要,何况姜家虽算不上什么豪门大家,养个女儿还是没问题。
听说能治,而且有极大可能转好,姜怀远立刻就喜上眉梢。
“这个您放心我们可以调整,实在不行治疗期间休学都可以。只要江医生您愿意帮忙。不瞒您说,我女儿这个病已经得了很多年,到处寻医问药都不行,一年四季除了夏天稍稍好过些,春秋寒冬简直要孩子的命!”
“我们看着实在心疼,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治病最重要。”
那边沙发里贺佩玖坐着没说话,听到姜怀远说‘休学都可以时’眼里确实淌过几分笑意。
宁城离京城太远,他没有足够的身份长期去。
他不能去就只能想办法姜年留下。
这两兄妹有心隐瞒病情,想要隐瞒有些附带来的条件就拒绝不了,比如休学这件事。
眼神往沙发那边瞥了眼,江见月冷哼着,直骂贺佩玖不要脸。
自己想要追媳妇,还让他在这儿睁眼说瞎话!
感情学医,就是为了个贺七爷当骗子来的!
“姜先生您别担心,我是医生,治疗病人是我的责任。还有些检查没有出来,姜小姐还在念书,要怎么安排治疗时间你们还可以讨论下。当然,我还是这个建议,最好在京城这边,随时可以观察情况,改变治疗方案,这是最好的选择。”腹诽归腹诽,江见月依旧扮演者‘好医生’的角色。
“好,谢谢您江医生,真的很感谢您。你看余下的检查报告……”
“明天再来,也是这个时间。”
姜怀远起身,托着江见月的手就差感激涕零了。
后面两兄妹对视眼。
姜年心里不免有几分难受,她一直以为自母亲过世,父亲就不在喜欢她,而是把喜欢放到姜瑟瑟身上。
刚才姜怀远一路陪着,拿东西,拿衣服,缴费积极不得行,就是累出一脑门汗也没抱怨半个字,还不断在安慰她,让她相信医生好好配合检查。
久病床前无孝子。
这句不能用在这儿,可意思很相似,生了病,特别是长期被疾病纠缠,真的才能看出什么人对你最好。
一行人从医院出来已经11点多,姜怀远给姜老去了电话,把听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转达,姜老也是高兴得不行。
但接下来,有贺佩玖私心安排的另一场会诊。
趁着姜怀远打电话的功夫,特意把姜夙带到一旁说明情况。
在这件事上以为要花些功夫,哪只用意说明,姜夙就欣然答应,不止是他,姜夙也觉得自家妹妹需要见一见心理医生。
自,姜年母亲过世后,她的确像变了个人。
这些年成长,姜年的心思是越来越深沉,有时候连自己都猜不到亲妹妹在想什么,而且有些事对一个17岁的姑娘来讲心里压力太重。
若不及时引导,只怕后患无穷。
回到车里,姜年往后看了眼,揪着姜夙手臂,“师叔跟你说什么了?”
“没事,只是在告诉我戏要演全套,一会儿还要去见个医生。不用担心,那人也是贺七爷朋友,你只需要去见见面做做样子就行。”姜夙宽慰着她,没有多做解释。
她肯定不料想自己哥哥会跟贺佩玖联手,于是就没多想答应了。
一行人先去简单的用了午餐,就驱车前往另一个地方。
只是没让人想到的是,这次看诊的医生是个女的,而且特别年轻,长的也非常漂亮。
身姿优美,举手投足皆是气质,特别是那双滟涟烟波的媚眼,一颦一笑之间眼波流转生生的勾人。
这位女医生的办公室很常规,装修风格简约。
几人到后,贺佩玖和女医生单独去办公室聊了会儿,女医生面朝外面,贺佩玖背对外面。
从姜年的视野看进去,女医生一直在笑。
就好像一朵儿开得正艳丽的花儿,总是叫人挪不开眼。
姜怀远拿着纸杯在喝水,看了会儿像在同旁边的人聊天,“这位女医生同七爷很熟稔,昨天来时在路上听钟教授讲,这些年七爷孑然一身,身边没有女伴,这位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好像关系不一般。”
“那天七爷在书房打电话,我偶然听到两句,口吻特别温柔亲昵,像在哄什么人,我猜应该是有喜欢的人。”姜怀远自顾自说道,也不需要旁人反应,只是一时间有感而发。
这样优秀的男人,位高权重,不近女色应该不可能,应该是有喜欢的人,碍于某些原因秘而不宣来着。
喜欢的人——
姜年听着,竟下意识的很排斥这个话题。
真的不想再看,但眼神又挪不开,直到办公室两人都起身,才仓惶收回目光,低头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