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你大爷!
程露真想一锅铲铲胡宛然脸上!
但不能,胡宛然前世害她那么惨,纵然她自己也有犯蠢,可这仇她得报,不能这么打一顿便宜她!
手握紧锅铲,程露一面翻炒锅里的咸肉大白菜,一面就顺着胡宛然的话叹了口气:“我认命了。”
胡宛然可不想听到这话,忙道:“怎么能认命呢?露露,人一辈子那么长,你现在要是认命了,那你这辈子就都完了!”
“你这样好的姑娘,又漂亮又能干,你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的!你应该遇到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并且又温柔又懂你的男人,你应该过那样的日子!”
程露在心里呵呵冷笑,面上却道:“可那样的人去哪里找啊?何况我已经结婚了,顾青山娶我花了足足一千块的彩礼,他肯定不会同意跟我离婚的。”
胡宛然进了厨房,走到程露身边,声音压得低低地道:“露露,说实话,有时候我都恨自己不是男人。不然你这么好的姑娘,我愿意带你走!”
就你那弱鸡仔的模样,你要是男人你连饭钱都赚不到!还带我走,我眼瞎了才愿意跟你走!
胡宛然声音更低了:“露露,你知道的,我表姐夫在我舅舅家日子过得特别不好。他最近悄悄跟我说了,他想离开,想去外面大城市找工作赚钱。”
“他知道我们俩关系好,还托我问你,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他有朋友在南市打工,说他只要愿意去,随时就有工作,而且工资有两百一个月呢!”
程露停了翻炒的动作。
胡宛然唇角一弯,知道她这是上心了,于是再接再厉:“我表姐夫说,你请他吃过两次面,他心里感激你,知道你过得不好,所以如果你愿意,他可以带你一起去南市,也让他朋友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你别怕顾青山不同意,到时候你们偷偷走,大不了明年过年时候你再回来,把一千块钱还给他!”
“反正你去了南市一个月可以赚两百块,一年至少能攒两千块,还他一千轻轻松松!”
程露转头看向胡宛然,面上露出纠结模样:“可是……”
胡宛然打断她:“你先别说可是,你好好想想,到底是想继续这样跟顾青山一起受折磨,还是好好为自己活一回,你想好了再跟我说,我再帮你转达。”
程露转头,沉默着往锅里添水。
其实前世也是这样,胡宛然打着“真心为她好”的幌子撺掇她跟王红勇走,说的也是王红勇感激她,而不是喜欢她。
因为胡宛然看得出来,她不喜欢王红勇。
倒不是她看透了王红勇是个人渣,而是王红勇再好,她是那种既然已经嫁给顾青山,那她就不允许自己对别的男人有想法的人。
她前世是从胡宛然口中听说了太多王红勇的不容易,他是上门女婿,这年头除了家里穷到娶不上媳妇的男人,不然没人愿意做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就是会被人看不起,不止外人,王红勇的岳父岳母甚至是媳妇顾胜娣,都看不起他!
他的日子过得不好,再加上胡宛然总是语带同情和怜惜地跟程露说,说得多了,程露竟然有一种王红勇和她算是同病相怜的感觉。
都是敌人一头,都是日子艰难。
所以在镇上一起吃面时,看王红勇可怜,她请王红勇吃过两次面。
后来她决定跟王红勇一起离开,就是像胡宛然说的这样,她是实在受不了顾青山几乎夜夜的折磨,又听胡宛然和王红勇说外面大城市好找工作,工资还高,她是奔着自由和赚钱才想离开的。
她对不起顾青山,她想着赚到钱了再还他!
因为心怀愧疚,所以离开的时候她没听王红勇的,至少带两百块钱。
那都是顾青山的钱,她怎么好意思呢?她就拿了三十块,算着够路费和到了城里几天的饭钱,想着哪怕住桥洞呢她也不想再拿顾青山的钱了。
结果王红勇知道后不愿意,逼她回家再拿钱。
她那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于是哪里肯,不仅不肯,还想把给王红勇看的三十块钱也收起来。
见她不肯再拿钱了,王红勇就更舍不得把这三十块钱还她了,想着哪怕不能一起出去呢,但这钱得拿手里,于是抢过她的钱就跑了。
她气不过,追了上去。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一脚踩空,她从家东边人工池塘的岸边摔了下去。那池塘的岸其实并不算高,拢共也就两米多的距离,可她摔下去愣是就摔死了。
王红勇当时只顾着拿钱跑路,并不知道。
她是第二天一早才被村里人发现的,因为当时手tຊ里还拿着行李包袱,再加上村里的王红勇也不见了,所以村人们都说她是跟王红勇私奔出意外死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时间十里八村都知道了,她程露给顾青山戴绿帽子,结果跟奸夫私奔的时候遭报应,摔死了!
所有人都相信这鬼话,包括她爸妈和哥嫂!
但顾青山不信。
他好好帮他收了尸,让她埋在了顾家的田里,还给她立了坟,始终认她是妻子。
然后就是去镇上派出所做编外人员,从镇上追到县城,又追到南市,最后到底把王红勇抓了回来,也为她洗刷了污名。
那会儿程露感动的时候也庆幸,庆幸她始终没有真的出轨,没有真的对不起顾青山。
她只是……蠢了点,但她没有对不起他。
这辈子,她仍然不会对不起他,但也不会再犯蠢了!
她还要报仇,胡宛然,王红勇,这两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好,你让我考虑考虑。”她这么跟胡宛然说。
胡宛然再绷不住,彻底笑了,程露看过去的时候,她忙忙解释道:“露露,我希望你能勇敢一回!能为自己活一次!”
她话刚说完,厨房门口就罩下了一大片阴影。
程露看过去,就看见了二十八岁年轻的顾青山,他穿军大衣,绿军裤,黑皮鞋,留着寸头,冷着脸。
或许是怕吓到程露,他脸微微向左偏,左侧眉峰斜到左脸上的那道疤只露出一点。
但年轻时候的他气势太盛,别说胡宛然心虚到吓得呼吸都停了,程露也忍不住心口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