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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是新换了个做饭的阿姨,不过全家人的过敏源也都交代过了。”
“都是平常吃的东西,以前也没见过敏啊。”
我爸的过敏现象看起来有点严重,不光露出的皮肤都起了红疹,还在不停的咳嗽,
很显然是对入口的东西有过敏反应。
医生一边记录一边继续问:
“查过过敏源吗?”
“查过查过,他就对坚果过敏,也跟其他人交代过,日常吃的饭菜里绝对是没有放坚果的。”
“别的没有了吗?”
“没有了。”
“那就再去查一次过敏源吧。”
医生说着开好了单子递了过去,我妈正神色焦灼的不知所措,也没注意到我正和他们共处一室。
“他对芝麻也过敏。”
我突然说。
诊室里的几个人都看过来,我妈一看是我,摆着脸色没好气的开口:
“时念,你别捣乱了,现在是你不懂事的时候吗?”
芝麻不属于坚果,但一部分对坚果过敏的人也会对芝麻过敏。
这并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可她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她只是遵从本能的,反驳我。
医生插了句嘴问我妈:
“今天你们的早饭里有芝麻吗?”
“就煎蛋上撒了点芝麻,医生您别被她误导了,平时我们……”
她说着说着突然住了嘴。
因为平时的煎蛋上是没有芝麻的。
我爸对芝麻也过敏,只有我和上一个做饭的阿姨知道。
医生叹了口气,又重新写了个单子,
“你还不如你女儿了解你丈夫啊。”
“入口的东西过不过敏都不知道,还是重新去查个过敏源保险起见吧。”
我妈脸色不太好看,连我爸也不知道垂着头在想什么。
或许是疑惑我为什么知道他的过敏源,或许是在想我为什么在医院。
又或者,还想着要我给时年低头认错。
最后他们还是什么都没说。
发散的思维像在水里飘荡的水草一样,我回过神,对着沈医生说:
“麻烦你了。”
他没有对我和我爸妈之间的微妙氛围感到好奇,
正常人大概都会好奇的。
可他只是抬手看了眼时间,对着我点了点头说:
“举手之劳。”
紧接着就大步流星的推开诊室走了。
我重新问诊开了胃药,又排了队取药,正打算离开医院的时候,竟然又碰到我妈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我爸。
他看起来好一点了,只是身上脸上的红疹都还没消。
我原本真的想当做没看到直接路过,
我爸先叫住了我:
“时念。”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不赞许、不认同,或许还有一点什么别的东西。
我试图从里面找到一点父亲对女儿的关怀,
但很可惜,并没有。
他最后说:“你不回家,还想在外面疯多久?”
我妈也说:“年年已经够让我们操心的了,你就不能……”
“好了。”我爸打断她,继续对我说:
“你姐姐早气消了,有空就搬回来住吧。”
我试图理解他说这些话的意义,像从前我最擅长做的那样。
于是我很快得出结论,这是他自以为是递出的台阶。
他不想承认自己好像也有错,也拉不下脸说自己上次的话太过分。
于是他像很多很多个不会道歉的爸妈一样,试图用一句“出来吃饭”缓解凝固的气氛。
可他没意识到我们不是传统的家庭关系,
我也早就不需要他的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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