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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火辣辣的,被打的地方有种麻痹的感觉,神经抽动的反应一直延伸到耳根,混乱中我听见小同的尖叫声,再之后许多人拥了上来,将我和阿娘拉开。
  我颤抖着回头,阿娘已经被两个敦实的婆子架在一旁,她头发已经有些凌乱了,胸口上下大力起伏着,看着我的眼神好似那刀子,恨不得扑过来剜下我一块肉。
  “你是不是想害死你哥哥!”阿娘的声音又尖又细,我从未见过她这样失态的时候,虽然之前阿娘总偏向哥哥一些,但对我也是关心的。
  可现在她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要杀她儿子的仇人。
  “阿娘,我没有。”
  “那你救救他,救救我的耀光!”阿娘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时不时夹杂几句恶毒的咒骂。
  她骂自己命苦,骂早死的阿爹,骂成天只知道喝酒的继父,骂了那几个报警的商户,骂我是个白眼狼,嫁了人就对家里不管不顾……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的心肝诶——”
  周围渐渐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见我不为所动,阿娘忽然挣脱了婆子的手,冲到百姓面前,瘫坐在地上开始诉苦。
  我听着阿娘声声泣血的哀诉,想到这些年阿娘一人照顾我们的不易,还是没狠下心,想要将她扶起来,却听见阿娘的怨毒的话。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说捡来的孩子养不熟!我柳家好吃好喝抚养你长大,如今攀上高枝了,就不愿意再认我们了!”
  “耀光还在牢里受罪,凭什么你就能吃好喝好过你的日子!”
  突如其来的真相,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头上,我瞬间呆滞在原地,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小同站在身侧紧紧握着我的胳膊,见状赶忙让人驱散周围的百姓,强行扶起挣扎的阿娘进了府中。
  我踉跄着走进堂屋中,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忽然产生一种令人恐惧的陌生感。
  我原以为阿娘只是因为注重香火,所以对哥哥更好一些,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小同接过下人端来的热茶喂我喝下,我舔了舔得到滋润的唇,可还是觉得透心的寒冷。
  原本以为,就算离开了林业,我也还能回家,可现在这个家也不像从前那样纯粹了,天下这么大,我还能去什么地方呢?
  “文舒,文舒就算娘求求你了,看在这些年我们养你的恩情上,帮帮你哥吧。”
  “我……要怎么帮呢?”
  阿娘见我态度松动,连忙拉住我的手抽泣道:“你去求林业,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帮你的。”
  “他不会的,他喜欢的……也不是我,是沈落落。”
  提到林业,我的心一阵阵抽痛,想要抽出被阿娘握着的手,却又被她用力拽了回去。
  “有什么关系!”阿娘激动的站了起来,道:“你们是拜了天地的夫妻,他林业就算再怎么喜欢那个沈小姐,难道还能真的不管你吗?再说了,男人不就是这样,吃喝嫖赌懒,总是要占一样,你爹在外面喝了一辈子的花酒,我不都忍过来了,你怎么就不能忍忍。”
  “只要你床上多说些好话,伺候好他,最好能怀上一个孩子,他林业难道还能不管自己的骨肉吗!”
  听到这里,我不可思议看向阿娘。
  这些都是妾邀宠的手段,最是上不得台面。
  我原以为阿娘对我至少还有一丝温情,没想到在她心中我竟是如此轻贱。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昨天翻腾一夜的胃又有些抽痛起来,我难受地闭上眼睛,可耳边阿娘的哭骂声越来越难以入耳。
  罢了,就当是报了这养恩。
  许久,我叹了口气,答应阿娘会求林业救出哥哥。
  小同扶我离开的时候,我几乎已经站不住了,半身的重量都在她一人身上,她年纪小,力气自然也不大,只能费力搀着我,屏息凝神看着路,一步步走得艰难。
  阿娘早就擦干了眼泪,又变成从前那温婉慈爱的模样,吩咐下人将我带回去的礼物收好,然后依依不舍跟在我身后,细细嘱咐我要多照顾自己。
  就如同那天,她送我出嫁时一样。
  那时我满心欢喜,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现在再看见这一幕,只觉得讽刺。
  我不想让林业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和小同在车里折腾了半天,才让脸上的印子消去一些,只留下一点浅浅的红痕。
  若是不注意看,是发现不了的。
  想了想,我又让司机绕路去了一趟成衣铺子,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鬼使神差地试了一套淡黄色的洋裙,看着镜子里和沈落落越来越相似的自己,又突然惊醒,逃避一般换了套浅蓝色的洋裙,匆匆忙忙离开了。
  回到林府后,我再也撑不住,迷迷糊糊躺在塌上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林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此刻正拿着一本书坐在床边,一页一页翻看着。
  见我醒了,他“啪”地将书合上。
  “怎么突然又换了衣服。”
  我抿了抿唇,扯了扯身上的洋裙,有些不敢看他,“一时兴起,不好看吗?”
  林业没有马上回答,感觉着身边人的平静,我忐忑地抬起头看向林业,下一秒就被他从塌上拦腰抱起。
  感觉臀压在林业结实有力的腿上,我的心跳声慌乱起来,撑着他的胸膛想要拉开距离,却又被腰上的手臂紧紧固住。
  “林业!”我忍不住小声叫他,却只听到一声沉闷的笑,腰上的手更加肆无忌惮摩挲着。
  彼此的距离贴得太近了,我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火味。
  只有在香火旺盛的寺庙里待上大半天,才能在身上熏下这样入骨的气味。
  宋城香火最旺的寺庙在城东的青山上,那边有一棵据说明朝时就存在的古树,有情人一起在将红绸系在枝干上,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成亲前我与林业提过这里,可当时林业拒绝了我,他从不信这种东西,更不用说去求一棵古树。
  “林业,你今天去了哪里?”
  见他不答,我心沉了下去,伸手挽住他的脖子,悄悄将他领口一根卷发挥落。
  ……沈落落就是这样的卷发。
  即使心里大概有了答案,可我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
  就是因为无法忽视心里那一点点的可能性,所以我总因真相而遍体鳞伤
  我不愿再想下去,也不愿让林业想起别人。
  于是,我做出这辈子最出格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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