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陈文止没洗好碗筷呢。
陈母走过来了,“小壮,你和苏木今日出门也累了,其余的我来收拾,你们早点休息吧。”
陈文止继续刷碗,没有要放下的意思,声音闷闷的,“妈,我来吧。”
他才不想回去呢。
暂时不太想看见苏木。
陈母直接拿走他手中的碗,试探着问:“怎么,你们闹别扭了?”
听到陈母这样说,陈文止像被老师点名的学生,立刻挺直了身体,脖子都跟着绷紧,语气也是干巴巴的,“没有。”
陈母:“……”
看他这倔乎乎的样子,陈母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了。
她也是过来人,冷战什么的,都是她和陈父年轻时候的家常便饭,太了解是什么样子了。
从饭桌上,她就看出两人不对劲了。
苏木呢,好像几次都想和小壮搭话,他倒好,就是不理人家。
看得她跟着直憋气,你说苏木都给台阶了,那咋不下呢?
真想敲开小儿子的头,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倔强的东西。
气是真气,无奈也是真的无奈。
说到底她们做父母的,也不能过多干涉孩子们的感情问题,俗话说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一些事,还是得靠他们自己解决。
唉……
陈母在心里叹口气,把陈文止往厨房外面推了一点,“快点回去吧,有什么事,两个人沟通一下就解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文止这才不情愿地走了。
陈母摇了摇头,看两人的样子,她能感觉到或许是苏木惹到小壮了。
但人苏木不也一直和他找话说么,证明是想和解的,奈何三儿子不接茬啊。
这怎么行,男人就应该让着女人点!
额,虽然苏木比三儿子更像男人一些……
可就算是这样,苏木也是难得的好儿媳啊。
苏家的生活可不差的,下嫁到她们陈家后,陈母原以为苏木会适应好久呢。
结果人苏木就没有过一句挑剔,吃什么人家都能下咽,可以说是毫无怨言。
不像老二家的,竟事儿!
包括回门时候,人家还想自己拿钱买回门礼呢。
虽然最后还是陈母自己拿的钱,但这钱花的心里舒服啊。
这证明苏木不像有些歪心眼的儿媳,一天天的竟惦记着老人手里的那点钱。
比如老二家的!
还有今天,她听三儿子说苏木买鸡仔这事了,人家还想着多给她们陈家五只呢。
倒不是说,给东西就是好人,由这些能看出苏木心里有陈家,人家是惦记家的啊。
这不比那些个只管自己屁股圆的儿媳妇要好多了。
没错,就是说老二家的!
陈母把碗筷刷完,控下水,打算放回橱柜里。
迎面和带着两个孩子从主屋走出来的陈二嫂碰上了。
陈母:“……”
陈二嫂手里抓着一大把饼干,看见陈母,她带着一丝得意打招呼后,骄傲地带两个孩子走了。
!
饼干哪里来的?
陈母赶忙放下碗筷,带着狐疑,快步走进了主屋。
也知道陈母要问什么,陈父摊手,“没办法,她说两个孙子想吃。”
陈母胸膛起伏着,扭头对着窗户外面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看吧,老二家的一天不过来蹭点东西都闹心。
她倒不是不舍得给孙子吃,本来买这些零嘴就是给孩子们的,何来的舍不得,只不过是有时有晌地给而已。
可这刘氏恨不得天天都过来要,真是气人!
好一会儿,陈母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终究是自己的二儿媳,她也就心里叨咕叨咕,疏解一下而已,明面上还得过得去。
“唉……”
再次叹口气,陈母默默走到柜子旁,又从里面抓了一把饼干,给隔壁房间的丫儿送过去。
——
上屋到东厢房的距离多说也就十五米,陈文止走了得有十来分钟。
他不是很想进去,主要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苏木。
可再怎么磨蹭,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终是走到了门口。
陈文止顿了顿,白皙的手缓慢地搭上门把手。
门被他开了。
里面却空无一人。
只有已经亮起的煤油灯,正闪着微弱的光亮。
“?”苏木不在?
“呼……”陈文止松了一口气,走进去,坐在书桌旁。
他琢磨着,要不要抓紧时间洗漱,赶快躺下,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
思绪间他偏过头,被书桌上多出的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陈文止愣了一下,而后双眉紧锁,带着疑惑打开了盒子。
盖子打开的刹那,陈文止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底也闪过一抹惊艳。
盒子里躺着一支做工精美的钢笔,笔身全部由黑色覆盖,看起来深沉又带着华贵。
光看这支钢笔就知道不是便宜东西,一定贵得离谱。
默默扣上盖子,陈文止垂下眼睫,让人分辨不出喜怒。
能把钢笔放在这里的人……
陈文止恍惚间想起晚饭时候,某人的一反常态。
眸光微闪,抿起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弯。
与此同时,算计好时间的苏木,也转悠回来了。
一路上,她都想着陈文止看见钢笔后的心情会是什么样。
是两眼放光的开心呢?
还是腼腆一笑呢?
拉开门。
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入目的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
苏木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惴惴不安地想着:怎么,事办岔劈了?
她屏住呼吸,慢吞吞地走到陈文止身边,也不管对方想不想理她。
殷切地问道:“怎么了,不高兴?”
后者微微摇头。
并把桌面上的盒子拿起,递给了苏木。
“还给你。”说完,他人也低下头,不再看苏木。
苏木一愣,没有伸手去接。
她怎么都没想到,陈文止会是这样的神情。
他不应该是开心的吗?
大脑死机了一瞬。
有那么一刻,苏木承认她是有一点慌张的,却又说不好为什么会这样。
他钢笔坏了那天,不是很伤心吗,有一支新的难道不好?
苏木一头雾水,心里也有些混乱,变得毫无头绪。
还是说,没买对呢?
要不,就是因着自己下午说的话不开心?
带着种种疑惑,苏木胡乱抓了把头发,声音里带着不确定,“不喜欢?还在生气?”
生气?
陈文止迷茫了几瞬,才反应过来,苏木说得是下午的事,不禁失笑。
刚开始嘛,他是有点生气的。
但也就是一会儿,等他忙碌起来早就抛之脑后,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饭桌上不理她,也是因为她不顾在场那么多人,和自己挤眉弄眼的,太难为情了。
尤其在看见大哥、大嫂在一旁憋笑后,弄得更尴尬了。
哪知,苏木根本不知收敛,还在不断地‘输出’眼神,他才当场控制不住,瞪了她一眼。
其实,他们相处快两个月了,他也不是不知道苏木的脾气。
就是一个嘴欠手也欠,还大大咧咧,又爱睡懒觉的人。
……
额,这么一想,咋感觉苏木没一点优点呢。
沉默了一秒。
陈文止又在心里添了一句。
苏木嘴欠说到底也是调侃,人也是粗中有细的,睡懒觉也没耽误上工啊。
……
烦死了,刚刚的缺点怎么又成了优点!
反正,他的意思就是,知道苏木不是故意嘲笑他身体问题的。
也因此,他不会真的生气……
停止思绪,陈文止对苏木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没有生气。
也再次抬起笔盒,正色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即使他久居家门,也能从盒子的外观看出不是便宜的钢笔。
虽然,不知道苏木怎么弄到钱和票买来的,不过他不能要就是了。
原来不是不喜欢啊,苏木舒了口气。
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