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呦呦听到宋辉被打得半身不遂的消息了。
【打那么凶狠做什么啊,断一条腿意思意思就行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
王弥跟着乐了一阵,向林稚说道:“宋家那边一定会逼他来见你,你准备怎么做?”
林稚抱着小狼崽,喂了它一条肉干,嘴角扬起一个刻薄的笑。
恶心他。
这天,两个风尘仆仆的老人顶着满头白发,瘦骨伶仃的来到林府。
秦管家向王弥说道:“少夫人,您生母留下的随嫁奴仆,只剩她二人了。”
老人已到风烛残年,耳朵不好使了,眼睛也花了,看到王弥,颤声道:“呀!那不是大小姐么?!”
膝盖一软,双双跪下磕头,王弥看到她们脖子上的皱纹和指甲里的黑垢。
“大小姐,奴婢们该死啊,只道徐姨娘是菩萨,谁知她是一条毒蛇啊!没能护住姑娘,奴婢们罪该万死!”
秦管家连忙将她们扶起来,大声说道:“那是我们国公府的少夫人,你们大小姐的亲生女儿,接你们回来享福了!”
两个老人又哭了一阵,说起当年的事。
陆氏病死之前把王弥托付给徐姨娘,作为回报,她让王大人把徐姨娘抬为正室,亲眼看两人拜过堂才闭上眼睛。
那时徐姨娘对王弥简直无微不至,没多久就借着为陆氏看守遗产的名义,把陪嫁的几十号人打发到各地的店铺庄子里。
这十多年来,有人卷着银子跑了,有人残了,陆陆续续,死得只剩这两个老人。
秦管家花了一番心血,才从那形如脸盆的小村子里找到她们。
王弥安排人上菜,为她们接风洗尘,饭罢,她们谈起王夫人。
下颔长了一颗红痣的老人叫春姨,从镶了皱纹的五官里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风采,愤然道:“我们大小姐就是被骗了!那徐姨娘只是个屠户的女儿,若不是小姐抬举她,把她打扮起来,与那负……王大人做了妾,这辈子恐怕只能嫁给贩夫走卒!”
“谁知她竟有那等歹毒的心思!陆掌柜那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突然就说他卷着银子跑了,死都没个音信!
彩嬷嬷回江南的路上掉进江里淹死了,其余的人,也没个好死,若不是老奴命大,从庄子里逃了出来,恐怕也被烧死了!”
杜姨擦了把泪:“谁说不是呢!那大火也不知道怎么窜起来的,叫人没个头绪,原是要回去找姑娘的,王家那看门小厮说我们是骗子,把我们打了出来,老奴便是在那时伤了根骨,成了跛子!”
王弥神情凝重。
她只知道这些旧人大多死了,却不知还有这些离奇惊险的遭遇。
按理说,她继母已经把陆氏的人祸害个遍,只要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她,就能霸占陆氏的嫁妆了,反正陆家那边把嫁妆甩给女儿就断绝了关系,不必担心别人查账。
可继母为什么要给她寻这门姻缘,自讨苦吃呢?
王弥把这个问题抛给两人。
两人一脸震惊。
“呀,这徐姨娘好不要脸!”春姨拍着大腿道,“姑娘这门婚事哪里是她出的力!”
当年陆氏抱着襁褓里的王弥去烧香,路上遇到大雨,和林老夫人在山洞里躲雨闲聊。
离别之际才发现小世子抱住女婴不放,吭哧吭哧把女婴往自己的轿子里送,为了救出女儿,陆夫人差点和小世子吵起来。
林老夫人见状,便问了王弥的生辰八字,订下这门娃娃亲,这才把孙子安抚下去。
那时小世子行礼一头栽到地上,抹抹脸奶声奶气叫陆夫人“母亲”的样子,可逗笑了不少人呢。
这是春姨亲眼目睹的事。
杜姨说道:“大小姐是个明白人,陆家世代行商,王家又是寒门,怎敢和国公府攀亲?想必是把林老夫人的话当做戏言,没和他们讲,谁知林家那边来提亲了,徐氏不知道其中缘由,便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要是正儿八经的做个老实人,这个继母也轮不到她来当了。】
【话说,张嬷嬷该回来了吧?】
偷账本去!
*
庄恩最近都住在林府。
家中有个风雅的爹,她舞枪弄棒之余也耳濡目染了十多年的骚人雅趣,上学时动如马猴,放学后斗鸡走狗。
关禁闭的这些天里,这个风雅的小斗鸡要么去屋顶露宿看星星,拉着林稚测天象。
以她的学识,预测的结果自然得看机缘,说明天下雨,明天出太阳,说明天下雨,明天就下雨,就这样。
要么在水上烧烤漂流。
而根据郡主那无时无刻不能停歇的手脚和一颗相得益彰的脑瓜,有时漂流到一半迷路也是正常的,迷到一半就窜出一股烤肉的奇香也是合理的,烤着肉突然就奔忙于蹴鞠后、下一刻又搞抽象画……不一而足,都是常态。
所以,当这个曲线图似的后人来林府时,庄国公一脸感激。
林夫人都随她去。
家里有个吵闹的小东西也算是两家的祖坟冒烟了,毕竟往上数三代,都找不到这么一个闹腾的玩意。
最近,她迷上卜卦了。
呦呦穿过花园时,庄恩正呼朋引伴,带着一帮丫鬟在花园里烤不知道是从什么物种身上割下来的肉。
呦呦顿了一下,折过来看了一眼,眼前盘子里全是虫子,有竹虫、蠕虫、毛毛虫……
【……】
她默默收回视线。
全虫宴,小鸡狂欢。
“你去哪?”庄恩腾空蹿了起来。
呦呦:飞天小夜叉功力了得。
她马不停蹄的走开,庄恩杀过来摁住她肩膀,把焦黑的肉块囫囵塞到她嘴里。
呦呦呸的一声吐掉,脑袋立马就挨了一下。
【我好酒好菜招待你,你他娘的给我吃鸟食!】
“这是我亲手烤的!”庄恩咆哮完,把呦呦瞅了一眼:“蹑手蹑脚,要干什么坏事?”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
呦呦:[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庄恩:“走走走!”
她嬉皮笑脸的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一脸凝重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竹筒。
【?】
这是要先吃一把虫提纯血脉?
只见庄恩倒出一把不知道是剔牙还是穿肉的签子,捣鼓半天,一脸欣慰的站起来。
“既济卦。”
【唧唧呱?】
瞧,开始说鸟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