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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升,天色将明。
盛明淑换上了兄长的银甲,拿起父亲的长枪,于牌位前恭敬扣了三个头:“列祖列宗在上,明淑必不辱盛家使命,死守幽州,绝不后退!”
接着,她起身离开。
不想刚出门,就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立于院内。
萧承璟眼神幽深:“明淑,朕能信你么?”
盛明淑握着长枪的手骤然紧缩:“萧承璟,我不是你。”
“纵使盛家十年饮冰,一腔热血都不会冷却,更不会出任何一个反贼!”
她丢下这句话,拎着枪快步离去。
萧承璟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烦乱之情更甚。
汴京城门之外。
盛明淑策马,带着一万兵马大军开拔出征。
途径之路,百姓夹道相送:“我就说盛家忠君爱国,绝不可能谋反!预祝盛小姐凯旋!”
“预祝盛小将军凯旋!”
恭送声渐涨,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盛明淑心口一震,握着长枪的掌心滚烫。
八日后,军队抵达幽州城。
城内破壁残垣硝烟弥漫,到处都是尸首,盛明淑满心悲悯,却又无可奈何。
她敛起情绪,排兵布阵,与辽兵大战。
大战一场接着一场,短短半月,大周与敌军伤亡之人不下万数!
盛明淑所带援兵也只剩半数。
身上银甲又添数到伤痕,她手臂后背皆有刀伤。
幽州城墙之上,副将林峥愁容满面:“将军,我们得向朝廷求援,否则绝对撑不过三日!”
盛明淑如何不知。1
只是求援的信件三日前就已经发出,可时至此刻,仍未收到萧承璟任何回信。
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盛明淑紧盯身前沙盘:“如今……或许殊死一搏才有生机。”
这时,城门外再次传来辽军挑衅。
“盛家都死绝了吗?竟然派一个女人来守城!”
“盛家也不过如此,待我攻破幽州,必杀你们的皇帝小儿,悬挂与城门之上,受万人耻笑!”
辽人叫嚣声不断传来,幽州城内人人愤懑!
盛明淑看着同仇敌忾的儿郎们,倘若死是唯一的结局,不若此时为幽州百姓再争一线生机!
她立于高墙上,摇动旗帜:“犯我大周者,必诛之!”
将士们亦高呼:“必诛之!”
盛明淑看着城下被层层护住的辽军首领,暗下决心。
只要杀了他,辽军必然溃败!
她握紧父亲的长枪,飞身上马,开城迎战!
……
这一战,格外惨烈。
他们从深夜杀到黎明,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倒下,到处都是尸体。
盛明淑杀红了眼,身上银甲白袍也已染成鲜红,早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
此刻,辽军首领就在眼前,盛明淑挥枪卷起旗帜和他战在一处!
厮杀间,父兄与盛家众人的面容在脑中一一闪过,仿佛在说:“家国百姓俱在身后,她不准退,亦不能败。”
盛明淑不惧受伤,不畏死亡,愈战愈勇!
她胸前后背皆已中箭,却死撑着一口气,直至将辽军首领挑于马下,取下首级立于枪上!
“辽军首领已死!降者不杀!”
这话让盛家军再次燃起希望,竭尽全力厮杀、呐喊:“辽军首领已死!降者不杀!”
辽军士气大跌,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幽州……守住了!我们赢了!”
随着士兵的高喊,盛明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尸山血海之巅上扬起盛家军旗帜。
迷离间,过往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她又见父兄、师兄师姐。
盛明淑泪眼朦胧:“对不起,如若不是我选了萧承璟……”
父兄与师兄师姐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明淑已是世上最好,我们从未怪你。”
一直哽在心里的结倏然散开。
盛明淑终于长长松了口气,阖上双眸。
……
彼时,汴京城通往幽州的路上。
萧承璟正带领着援军一路疾行,心口却忽然猛的一阵抽痛,似是有什么东西骤然离去。
他勒停马,叫来传信官:“幽州可有消息传来?”
传信官跪下:“回陛下,幽州尚未有任何信件传来。”
萧承璟心若悬在空中,焦躁难安,再次下令全军不做任何休整,全速赶往幽州!
一日后。
萧承璟率十万兵马抵达幽州。
幽州城外一片死寂,白雪皑皑,伏尸数万,无人收殓。
越往里,萧承璟的不安越发浓烈。
下一秒,就见尸山之中,盛家旗帜迎风飘扬。
萧承璟望去,霎时一股冷意直击心底。
只见那累累尸骨之上,有一血袍银甲,万箭穿心却仍屹立不倒之人,赫然是——盛明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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