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呼唤将他的思绪拉入现实，在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他的心稍微放松下来一些，等着身着西装马甲的男人向自己奔过来。

男人神色担忧，停在他面前，目光迅速在他身上上下扫视。

“伯爵大人您没事吧？”

沈漠点了点头，面前这人是他执事云宴，是他唯一能确认对自己忠诚的人，是和傅危一样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

他对待两人的待遇却是截然不同，对待云宴，他是对待正常心腹培养，而对傅危则是荼毒式灌输。

“这些都是傅危做的吗？”

沈漠的状态已显而易见，双唇惨白，衣领附近的皮肤上和下颚下明显的淤青全都落入云宴眼里。

云宴从前便大概知道傅危对主人有这样的心思，没想到还是到了这一天。

他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只是眉眼往下压了压，他一次看见沈漠这样失态的模样，他没有资格去同情自己的主人，能做的只有听命行事。

“主人需要我怎么做？”

沈漠脸上显出颓废，问云宴：“带枪了没？”

“枪？”云宴疑惑地皱了皱眉，他们都是拥有异能的异族，根本不需要枪和武器。

沈漠本不想用云宴的手解决自己，他知道这对云宴来说也是一种残忍。

“那算了。”

云宴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并不多问，“公馆已经被那些人包围了，我这就带主人离开这里。”

转身就要走被沈漠拉住，“他们背叛了我？”

“不知是何人露出消息，说伯爵大人您异能尽失……”

沈漠看得出云宴和所有人一样的也有猜疑，便直接问他，“那你觉得呢？”

他并不怕云宴会背叛他，最多只会觉得失望。

云宴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立时郑重向他表达忠心。

“伯爵大人您永远是我的主人，不论您是否如他们所说失去异能，云宴都会永远跟在您的身边保护您。”

“阿宴你是个好人，不该受我的牵连，我已是穷途末路之人，你无需管我，照顾自己就好。”

沈漠说话间推开云宴，继续往窗边走去。

“主人……”

沈漠：“若是傅危过来，你帮我拦一下，算是为我尽最后的忠心了。”

眼看着前脚已经踏上窗栏，望着脚下足有七层楼那么高，一眼望下去，视线内是包围公馆的杀戮军，都是他曾经的属从。

有人抬头注意到了他，人群中立时就躁乱了起来。

“是他，他在那！他不会是要跳下来吧？”

“自己跳下来也好，省得我们再攻进去了，割下他的头去换赏金，在场者都有份！”

听着他们兴奋的讨论他死后的价值，丝毫没有顾及他是曾经的旧主。

沈漠眼中并无波澜，他早已适应了这种弱肉强食的生活， 只是还有一点担心，这个高度能了结他吗？

就算在死前他也不想落入这些杂碎手里，保不准他们还会拿他的身体干什么。

就在他还在纠结这些的时候，身后的云宴察觉到他的心思，立即冲上来拉住他，“主上，不要，不至于这样，云宴会带您出去。”

“傅危的人在下面抵挡，这些叛徒还攻上不来，我们趁此机会或可逃脱。”

云宴神色慌张，紧紧拉着他的手臂，手指几乎陷进肉里，抓得他有些发痛，似乎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

沈漠想推开他的手，却发现根本撼动不了。

是啊，他忘了，他已经失去了力量，现在任何一个血族都比他强，都能控制他。

“云宴，他不会让我离开的，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们逃不出去的。就算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我也不想逃了。”

沈漠比所有人都了解傅危，如今的傅危，就算他没有被系统收去异能也很难对付。

云宴想从傅危手里把他带出去，基本不可能，再者他已经没有留在这个世上的意义的，也不想再有人为他做无谓的牺牲。

云宴神情认真了起来，第一次忤逆他。

“主人，相信云宴一次吧，您不该就此蒙尘，在云宴眼中您是最好的人，是云宴此生的恩人，我一定会救您离开这里的。”

沈漠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是个好人，虽然他的恶大多是给予傅危的，但可并不代表他在其他时候是个好人。

为了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做，无时无刻不要警觉身边的人，稍有不慎就要见杀戮。

在这个末世混乱的世界中，几乎没有善人，系统的设定便是全员恶种，而他也只有融入其中才能在完成任务之前保护好自己。

五年间在他手下的亡魂没有数万也有数千，大多是与他同是吸血鬼的异族，其中不乏是为了立威，因此这些年没少得罪人，如今外面那些都是来向自己索命的。

落井下石也好，有仇报仇也罢，但他的命不能落在他们手上，除了傅危他没有欠这里的任何人，除了傅危其他人都不配要他的命。

至于云宴所说的他是个好人，沈漠自认为自己和这个词是不沾边的，他对云宴也向来只是主仆之谊，最多是没拿他开过刀，这就算是好人了？

这样的忠诚沈晏并不是很理解，也不提倡。

“云宴啊，你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沈漠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轻慢和玩味，这才是他一贯的风格，论人设的重要性，是他能在这个位置上立足最重要的一件东西。

“主人……”

云宴皱了皱眉，这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可他依然不想看着自己敬仰多年的主人就这般了结，当即就跪了下来，手依然死死拉紧沈漠的胳膊。

“主人，云宴求您。”

沈漠甩不开云宴的手，轻叹了口气，冷漠的神情中又带着些无奈的意味。

原来这世上除了傅危还有人不想让自己死，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是注定要离开的。

就在两人拉扯争执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沈漠抬头便对上了那道锐利的目光。

傅危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两人一眼，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向两人冲过来。

沈漠瞳孔瞬间放大，已来不及提醒云宴。

云宴背对着傅危，直到人已经来到身后才反应过来，刚准备转身迎击就被一双手抓住了脖子，身体被甩了出去，重重砸在公馆走廊的墙壁上，整个人快镶进墙里。

至于沈漠，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傅危扛在肩上了，像是被对待一个物件一样，简单粗暴，正转身往回走。

云宴从墙上落下，迅速调整好状态，闪身在傅危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傅危，你个畜生，放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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