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殒过,距离冬至过去都有七日了,新春将至。
张紫茏在慕容馥的投喂下愈发圆润了些,在这安生的光年里,张紫茏就这样平淡的与他相处着,两人的感情深厚许多。
除了紫荆门的事瞒着他,张紫茏有些心不安,可是却迟迟没有合适的机会向他坦白。
其实,也是怕突然的告知会破坏了他们两个的现状。毕竟紫荆门的存在,在江湖上数一数二,被许多人所惦记着。
张紫茏也不敢保证,若是紫荆门的门主换成了她,慕容馥的心意还会是真?
利益权势下,真情就假了些,张紫茏不想赌。
——
自上次与空一大师见面后,不过一旬,寺庙便传来了空一大师仙逝的消息。
慕容馥自是伤心不已,在处理好了空一大师的后事以后,连着七日的没有上朝,在家颓废着,每日除了整理事务,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品茶作画,还有就是逗曌儿。
张紫茏也知道他伤心,时刻陪着他,和他说说话,解解闷,还让他给自己画像。
对于张紫茏来说,她早已弄清了自己的心,喜欢一个人她就会坦然的表现,正巧她喜欢的人也喜欢着她,万事乐哉。
只是紫荆门一事,有些棘手。
——
转眼几月,派到西疆的暗客也传回了消息。
这不探不知道,一探连张紫茏也没有料到。
那戍境的二皇子,慕容霁麾下竟然掌握了不少士兵……最近一段时间还暗自里派了一批又一批的将领赶回了京城。
张紫茏大概了然,如今龙体大损,各个皇子的蠢蠢欲动了些。
虽说已经有了太子,但大家都是皇室的血脉,人人都想来分一瓢羹。
毕竟王朝的历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最后能登上皇位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过程如何显得不那么的重要。
让张紫茏摸不透的是,慕容馥却一点不慌的样子,还悠闲的辞了早朝,在家休养了起来。
张紫茏将传回来的消息由苏青木转给了慕容馥。
苏青木给难民医治后,又离开了京城,但一直在张紫茏的安排下与慕容馥保持着书信来往,慕容馥似乎是深信不疑,苏青木就是紫荆门门主的身份。
传了暗客来的信又另写了一封吩咐了其他的事,张紫茏这才梳洗着去陪慕容馥用晚膳。
冬日寒冷,天早早的就黑了下来。
张紫茏裹着厚厚的衣服,走在通向墨香院的青石路上,水雾打了霜,地面有些滑,她小心的走着。
灯火摇曳,人影婆娑。
说不出的心境,张紫茏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满怀欣喜的去找自己的意中人。
这是她一次的爱恋,有着飞蛾扑火的热情。她爱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一心只想飞到他的身边,依偎在他的怀里。
连张紫茏自己都没有察觉,如痴的沉醉在这段感情里。
踏进了墨香院,视线变得明亮起来。
屋里的人听见了脚步声,走到了门口来迎接她。
接过她的手,慕容馥皱了皱眉。
「怎么手这样的凉」
「出门急了些,忘带手炉了」张紫茏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
「快吃饭吧,我有些饿了」说着,拉起慕容馥的手进了里屋。
慕容馥任由她牵着,抿着嘴宠溺的笑了笑。
两人坐下来用膳。慕容馥就一直给张紫茏夹菜,看着她吃。
「行了行了,再吃我就胖成猪了」张紫茏抱怨道。
「胖成猪好啊,你就是太瘦了,手感不好」慕容馥调戏她说。
张紫茏羞怯,瞪了他一眼,不再接话。
她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慕容馥只腹黑的望着她,曌儿害羞的模样真可爱。
算了,想到她脸皮薄,慕容馥就不再逗她。
「明日除夕夜打扮漂亮些」慕容馥放下碗筷对张紫茏说。
“去宫里?”张紫茏正嚼着菜,口齿不清的问。
ℨℌ 「不是,明日就知道了」
「喔」张紫茏就吃饭不再多问。
他们俩的交流一向如此,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没有多的话,只是相信对方,不会害自己。
依照张紫茏以往的经验,慕容馥绝对不会带她去什么平凡的地方。
还真是,慕容馥不辞辛苦带她驾车来到远离京城的水江县。
水江县是有名的江河之乡,无数条江水纵横交错,像密织的渔网布在土地上,将地面割得稀碎,一片片土地被江河湖分离,陆上马车稀少,出行的交通工具多以船为主。
下了马车,张紫茏一行人换乘了船才最终到达目的地。
县内还有一座有名的望江楼,高耸的立在最宽的一条江边,一登楼就可以将这水乡的无限风景尽收眼底,为历代名人文士抒发胸怀,挥洒笔墨之地。
张紫茏看着高达四层的塔形楼房,檀木搭建,外观呈四角屋檐,更妙的是每一角挂着一盏灯笼,上面书写着张紫茏的「曌」字。
灯笼随风摇摆,昏黄的烛光洒在张紫茏姣好的脸袋,她心中一暖。
又是他精心布置的,他总是喜欢给她惊喜。
张紫茏表面装作不在意,故意调皮说
【不错,这楼挺高,挺漂亮的】
慕容馥捏了捏她的脸,看到她目光熠熠,早已将他的心意看在眼中,就是嘴硬。
「多谢夫人赏脸,陪我登高楼」「走吧」
两人独自来到顶层,也是空间最狭小的一层,只放了一张茶几和两只小脚凳,上面摆了一套茶具,底下放了一暖炉。
一桌一炉一双人。
配上这雅阁与奔流的江水,到有了文士的一番风情。
高处的风微微吹来,张紫茏来到阁台外,扶上栏杆,静静感受着江风拂过耳畔。慕容馥跟在她身后,手从后腰穿过,在前面扣住,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保护着她。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相隔天涯,而是在彼此身旁。
不同于上次他们在房顶看的月亮,近得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而在阁楼观看到的月亮,离得他们很远,冷冷的矗立在山头,偶尔还有一颗俩颗星星蹦出来,与它相争辉。
它不孤单,除了星星,还有嫦娥与它相伴。
波光粼粼的江面,是撒落人间的银河,天空看不到的万千繁星,都逃到了这江水里。
【一山一水一轮月,一颦一笑俏佳人】
慕容馥用侧颚蹭了蹭张紫茏的耳朵,喃语轻吐。
【远望山水墨如画,近看伊人天上来】
张紫茏礼尚往来,也回了一句,两人抒意夸赞着对方,将对方捧成心上尖。
除夕夜,万家灯火都通明着,守岁,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等到这一年最后一秒的度过,新一年第一秒的到来,天空升起了烟火,砰砰的爆炸声伴着远处人们的呼叫声,绚烂的烟火,让原本的明月都显得逊色。
「曌儿,这是我们的第一年」慕容馥将她抱过靠近胸膛更紧些,动情的亲吻着她的耳廓。
「嗯,我们的第一年,子霆,子霆,子霆」张紫茏笑得灿烂,一遍又一遍大声的叫着慕容馥的名字,仿佛要将这名字刻进自己的骨骼,融进自己的血肉。
【我爱你,子霆】
张紫茏转过头来,无比认真的对慕容馥说。
慕容馥看着她深情的告白,心里堵得慌,她说爱我,第一次她说爱我。
慕容馥哽咽着
「我也爱你,曌儿」说着吻了下去。
又是一个绵延又温柔的长吻,气息交错,用心享受。
五彩斑斓的火花,照在一对影子上,像披了一件彩衣。这是庆祝他们相爱的一场盛大的烟火。
可是,烟花的美丽转瞬即逝,那爱情的颜色呢?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