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厌眉眼里有昭然的自得。
“以后都不许拿出来。”
褚楚像看一个神经病般看着他,站在门口没往书房走,下一秒,又朝客卧走去。
沈南厌没跟上去。
褚楚的药还在楼下,他捡起来拍照,又托关系找到在医院的朋友。
给褚楚处方药的医生,从消化科一找,顺藤摸瓜地,他就能找到。
对沈南厌来说,只要他想找,确实谁都拦不住他。
巧了,那位医生还是他的师兄。
当初在宛大,沈南厌还跟着这个师兄助教做过实验。
【南厌,怎么了?】
胡冲坚回复的很快。
就算他半夜三点还在值班,也被这个凌晨发来的消息震得不轻。
找茬的人变成自己的师弟,还是掌握宛城经济命脉的太子爷,他本能感觉脉搏的跳跃都有些超乎寻常。
【师哥,这些药,是你开的吗?】
沈南厌开口还算客气。
胡冲坚松口气,看了眼那些药物的名字,少了一半。
他蹙眉,然而想起褚楚的叮嘱,以及医生从业的职业规范,【是的,怎么了?】
【她没事吧?】
癌症中期,褚楚还要单靠药物治疗,基本上是在玩火自焚。
可沈南厌问起这件事,如果没有直接问到当事人,他又是站在何种位置上回答这个问题呢?
【南厌,你们是什么关系?】
沈南厌见到这一行字,浓眉微微蹙起。
他俩是夫妻的事极少的人知道,传播的人越多,之后就越难收场。
而且他现在对两个人离婚的事,还没有十全的把握。
【朋友。】
胡冲坚从未听过沈南厌和褚楚的事。
既然褚楚没有告诉沈南厌,那他也不会告诉沈南厌。
【没事,你看这些药,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啊。】
沈南厌微顿,【好,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褚楚翌日去公司。
林嘉抱着一摞资料笑嘻嘻跑过来,“褚姐姐,我把资料整理完了,电子版也传到你邮箱里啦。”
褚楚颔首,“好。”
见她说完还不走,褚楚疑惑转眸,“怎么了?”
林嘉搓着手,一脸八卦地笑,“褚姐姐,你和沈总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褚楚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昨天沈总问你去哪了,但是听说你请假了,也没有生气哦。”
林嘉和沈南厌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自家总裁是个严于律己的人,对下属还是公私分明的。
如果不是对褚秘书例外,怎么会是这副态度。
褚楚闻声额角一跳。
她是真心不想和沈南厌扯上关系,更不想在临辞职前又突然出现什么挫折。
她笑了,粉饰太平道:“我跟在沈总身边两年,就算是条猫狗,都会有感情的,你别瞎想,更别把这件事传出去,沈总最忌讳办公室恋情。”
林嘉比了个“OK”的手势,俏皮眨眨眼,“褚姐姐放心,我嘴绝对严实。”
上午公司有例会。
林嘉离开后,褚楚就抱着资料朝会议室走去。
未想迎面走来一个人,个头比她高一个头,目视前方,横冲直撞,眼里根本没有人。
她险险往后一避,小臂擦到旁边的座椅上,高跟鞋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前面穿西装的男人这才意识到,身后撞到了人。
他回头朝后一望,唇角卷起歉然的笑。
但是歉意,只有百分之十的含量都不到。
“不好意思,娇小女看不到,你该叫住我的。”
褚楚抿唇,微微拧眉。
“不好意思,先生,您是……”
“我是南厌的三叔,今天刚回国,来参加光誉的例会,哦,忘了通知南厌了,麻烦帮我告诉他一声。”
他的眉眼张狂地上挑。
眉色很浓,眉长眼深,五官隽永深刻,承袭了沈家人标志性的容貌,他也有一双漂亮的凤眼。
褚楚不知道他的来意。
然在消化完惊讶之后,想说些什么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线,“褚秘书,会议快开始了,还不准备吗?”
褚楚回眸,看到沈南厌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
她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沈南厌这是在给她解围,也是让她避开的信号。
她从会议室退开前。
隐约听到沈南厌喊了一句“三叔”。
沈家的这摊子事,褚楚并不是很清楚,嫁进去三年,沈南厌的三叔都没有出现过一次。
她和沈南厌的关系,对方自然也不清楚。
会议前的准备工作,褚楚难免要来回往返。
沈更骅坐在会议室正中座位里,二郎腿翘起,目光时不时落在褚楚身上。
褚楚并不回应,但隐约也有被冒犯的感觉。
沈南厌见状,凤眸颜色加深。
“三叔,这次回来待多久?”
依照褚楚对沈南厌的了解,他明显是生气了。
“咋了,害怕我在老爷子面前排挤你?”褚楚不清楚沈更骅过去多少年和沈老爷子的那些事,也不清楚沈更骅在老爷子心里的位置,听了他的问题,一时有些惊讶。
“我不打算走了,不过还没跟老爷子说。”
沈更骅又露出肆意的笑,混不吝的,像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那三叔想担个什么职位,您说一声,我好让下面的人去安排。”沈南厌压着脾气,凤眼里有凉凉的怒气流窜。
“你是总裁,我也不是来挑事的,给我个副总裁当当,你看怎么样?”
沈南厌顿住,良久,深隽的凤眼里波澜汇聚。
“管理层变更,得董事会的人集体商议过才行,”
沈更骅手指轻扣,落在长椅把手上,发出嗒嗒轻响,“这回答真官方,南厌,你果真长大了。”
褚楚听到这,只见沈南厌看向自己,她也不敢多听,怕冒犯到他,阖上会议室的门出去了。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15分钟。
里面的沈南厌唇角微勾,像是刚刚的刀光剑影并不存在。
“或者三叔回去找爷爷告饶,原谅你当年那件事,别说副总,总裁也会让你当的。”
这话的杀伤力有多大,沈更骅和沈南厌都清楚。
但六年过去了,沈更骅早没了之前的浮躁和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