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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箬惜半晌没有说话。
  她神情灰败地躺回床榻上。
  既然秋霞没有再来传话,那她便不去书房了,而且她此时也不想见到沈逸泽。
  虽然心中压抑着太多思绪,但她却久违地有了好梦,梦到贺烬刚才所问及的,那些她埋藏在心底的过去……
  没有“情人泪”发作的痛苦。
  家里也没有出事。
  而父母与姐姐都在她身边。
  “姐姐……”沐箬惜的眼角滑落泪水。
  不知过去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她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缓缓眨了眨。
  沐箬惜偏头看向窗户,才惊觉已经是大早上了,她竟然难得睡那么沉。
  难道是可怜她快死了。
  于是让她昨晚有个好梦吗?
  沐箬惜起身洗漱过后,在踏出房门时却犹豫了。她想起沈逸泽昨晚命人传她去书房时,贺烬冷漠的神色。
  正在她站在门槛前暗自思忖时。
  秋霞的刻薄的话音便传来。
  “昨晚在屋里藏男人了?”
  沐箬惜神色不变地收回视线,“后罩房能藏着谁?你意思是守门的婆子都擅离职守,还是亲眼见到男子混入侯府?”
  秋霞噎住,她没想到沐箬惜看着怯懦不争,竟然半分面子都不给她!
  难道厨房的小喜是骗她的?但沐箬惜在后厨明明是不善言辞的啊。
  秋霞随即想到夫人的吩咐,便别扭地对沐箬惜说:“只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想不到你竟然那般无趣!”
  “昨晚沈太医命我来寻你,但听闻你早已入睡,便让我代替你值夜了。”
  代替她值夜,明明是沈逸泽的意思,但秋霞显然是要她为此感恩戴德?
  “嗯,沈太医可有其他吩咐?”
  秋霞见她不按常理出牌,眼珠子一动,暧昧不清地说道:“沈太医昨晚彻夜未眠,累得我快要受不住哦。”
  “夫人让你去花房一趟,从花房中搬几盆花回茗月轩,我就不陪你了。”
  沐箬惜神色一顿,“独自去搬花?”
  秋霞幸灾乐祸,“既然是夫人的吩咐,难道你还想像昨晚那般躲懒不成?”
  沐箬惜低低地应了一声,再看向秋霞眼下的黑青,知道她并没有说谎。
  她便与秋霞擦肩而过,往后院的花房走去。却不想,纵然秋霞的确没有撒谎,但显然也有人故意借势行事。
  她见到孟芸熙站在花房中,正怡然地摆弄着四季海棠。直到沐箬惜走进花房,孟芸熙才轻飘飘地看向她。
  “你果然到哪里都不会安分的。”
  经过上次含冤跪在家庙挨饿后,沐箬惜也不跟她客气了,“不及孟小姐万分之一。”
  孟芸熙瞪了她一眼,只认为她终于不装模作样了,“是自以为沈太医会护着你,这是更加有恃无恐了?”
  她姓孟,沈逸泽的师父也姓孟。
  她是有备而来的。
  沐箬惜知道她不肯放过自己,不仅是想要查明什么事,更是出于嫉妒。
  可是孟芸熙明明得到贺烬的偏爱,更怀有他的子嗣,为何还要针对她呢?
  沐箬惜犹豫半晌,轻声回敬:“便是有恃无恐又如何?”
  刺激对方失去理智,便能得到答案。
  这是昨晚向贺烬现学的。
  孟芸熙脸色掠过狠色,生生把手中的海棠折断,“呵,想来你还不知道吧?他早就有未婚妻,才不会对你有意!”
  “他对他的未婚妻感情非常深,并没有你任何插足的余地!”
  沐箬惜不想知道。
  她受过的疼痛,便是来自他的恨意。
  孟芸熙见她默然,恶意地扯唇轻笑,“你别太天真了,自以为晕倒卖惨惹他垂怜,便能得到沈逸泽的庇护!”
  她端详沐箬惜的神色,继续讥讽道:“府上都听闻了,他把你留宿书房中?想来只是贪图一时的美色,很快就打回原形吧。”
  很明显就是嘲讽沐箬惜以色待人。
  而且还故意设下陷阱引沐箬惜追问。
  沐箬惜神色冷淡。
  “都说奴婢是孟小姐的替身,奴婢是以色侍人,那孟小姐又算什么呢?”
  闻言,孟芸熙脸色一沉。
  虽说容颜是有几分相似,但沐箬惜身上媚态天成,眸色却澄澈轻灵,总能引得男人为之沉沦。他们既想要探究她身上是媚惑更甚,还是柔弱最惹人怜……
  那都是孟芸熙身上没有的,她只能挑剔地扫了沐箬惜一眼,黑着脸道:“就算你说一千道一万,都改变不了你的身份!”
  沐箬惜以为还要嘲讽她是丫鬟,却听到孟芸熙接着道:“本就是罪臣之女,且你的姐姐牵涉到兵部侍郎的案件中!”
  沐箬惜倒没有十分惊慌,毕竟贺烬能查出的事,估计他也没有隐瞒枕边人吧。
  “孟小姐是何意?”
  孟芸熙终于掰回一城似的,“当然是看你可怜,给你指条明路了。”
  也就是说,沐箬惜尚且还有利用价值。
  没想到孟芸熙目的竟然会是如此。
  可她浑身上下,刚才已经被孟芸熙挑剔一遍,还有什么是孟芸熙看上的?
  她看着孟芸熙轻声道:“无需孟小姐挂念,明路就免了。”
  估计是死路还差不多,孟芸熙对她的敌意,是沐箬惜深有体会的。
  说罢,沐箬惜随手捡起一盆花。
  她转身就要离开花房。
  孟芸熙似乎没有听见她的拒绝,依旧威逼利诱地道:“我也是怀有身孕的,当然知道怀孕还四处避难的苦处。难道你不想姐姐能平安诞下孩儿,现今不仅是兵部侍郎夫人的娘家寻她,更有朝廷的官兵也在追捕。”
  沐箬惜指甲掐进花泥中,身形也僵滞在原地,朝廷的官兵……
  这是昨晚贺烬故意隐瞒下来的事?
  姐姐的处境怕是危险了。
  孟芸熙不屑地看着她,把沐箬惜的窘况看得一清二楚。
  沐箬惜眼眶泛红,苍白的脸颊上,缓缓浮现遭受极大委屈的苍凉——难道昨晚贺烬对她亲自审问还不够?
  还安排后手,让孟芸熙借机威胁她?
  她反抗得了吗?
  就如那天的行酒令,他只要作壁上观,那她便被另外两人随意欺辱。
  这次,他想让孟芸熙亲自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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