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翎被问得一愣。
但很快,她就又回过神来,朝徐谢阳珩笑笑:“没那个兴致,我们先上楼。”
徐谢阳珩仍旧眉眼淡淡,不觉哪里奇怪。
雅间内。
跑堂的上完酒菜后,便关上了房门。
时翎和徐谢阳珩相对而坐,楼下嘈杂的声音被彻底隔绝。
她端起一杯酒,看向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谢阳珩不想问我,为何不愿帮那个小孩?”
徐谢阳珩语气分外平静:“不想。”
时翎倒是觉得意外,忍不住提醒徐谢阳珩:“可我们身为天神,职责不就是要挽救世人于水火当中。”
“可方才之事,谁又评得出对错。”
徐谢阳珩依旧淡淡:“你觉得小孩可怜,不过是因为他弱小,但弱小即是他要去偷窃的理由吗?”
“壮汉固然蛮横,所用手段也不讲理,但这能改变他受害的事实吗?”
有时候神的沉默,就是绝对的公正。
徐谢阳珩说完这番话后,就又变回了眉眼冷清的模样。
时翎对他的见解不置可否。
要是放在从前,她定是要一股脑冲上去问其中缘由,再替人主持公道。
但如今她也明白,有些纠葛神也难给其公正。
时翎赶跑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转眼就见楼下,方才偷窃的小孩被人狠狠丢在了出去。
壮汉随后而出,狠狠朝他啐道:“别让老子在看到你偷钱,赶紧滚!”
话落,小孩就顶着满脸伤,一瘸一拐地朝城东而去
众人纷纷避让,生怕招了晦气。
酒楼当中,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时翎看着小孩离去的方向,只撇了撇嘴,正要继续喝酒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徐谢阳珩的询问。
“你想跟上去看看吗?”
“什么?”时翎愣了瞬,很快就明白了徐谢阳珩的意思。
跟上这个小孩看看?
从前的徐谢阳珩,不像是有这么多闲心的人。
但时翎还没多问,从怀中掏出几辆碎银放在桌上,随后起身朝徐谢阳珩道:“走吧。”
他既要反常,那她惯着便是。
徐谢阳珩看着时翎眸光微闪,但还是起身捏决带着她跟上了那小孩。
城东破庙。
庙内破败昏暗,屋顶还破了不少洞,前些日子下了雨,在地上积起一池池水洼。
时翎跟徐谢阳珩隐去身形,抬眸瞧见小孩跑到了佛像下的草席边,推搡躺着的流浪汉。
他似是不太会说话,啊啊乱喊着。
“老、老癞子……起来吃东西,我带了馒头回来。”
“你吃饱,我带你去买药……”
躺在地上叫做老癞子的男人,听见这句话艰难转身,露出灰白的一张脸。
他胸腔里似乎有个风箱,声音嘶哑绵长,望着小孩手里的东西问:“你哪里来得钱?”
小孩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老癞子声音陡然尖利,又问:“你哪里来得钱?!”
小孩大抵是被吓到,哭喊着回答了句:“偷的,是我偷的!”
时翎隐身在侧,静静看着这场闹剧。
不过又是一个悲惨的身世,带出一场悲惨的人生。
从前她在司命神君那里看过许多这样的人。
时翎没兴致再看下去,刚想叫徐谢阳珩走,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她愣了下,回头看去,就见老癞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给了小孩一巴掌。
他喑哑的声音犹如鬼泣,近乎咬牙切齿。
“我养你,是叫你学我这点下作手段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