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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猝然醒过来,额头又是一层冷汗,他呆坐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第二天上午薄芮上完专业课,带着上次许照阳布置的素描作业走进了画室。
  坐在她旁边的依旧是上次的时文,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迟到,而是一整个都在打瞌睡。
  许照阳看了一圈过去,踢了踢时文的凳子:“我不觉得画室是个睡觉的好地方,你觉得呢同学。”
  时文忽的坐直:“老师,我觉得您说的非常有道理。”
  “上次的作业有的同学给我画成了人体解剖图,有的给我画成了打印机都能打印出来的复印片,所以你真的会看吗?你的眼睛真的和你的铅笔融为一体了吗?我看了一眼大家的画,”许照阳说着走到薄芮的后面,拿起她的素描作业:“虽然薄芮没有参加过正式的训练,技术上没你们成熟,但是她的眼睛、她的心是和她的画链接在一起的。她的人物不是死的,你们懂吗?”
  同学们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唯一没有被说的薄芮这下成了全部的焦点。
  人很奇怪,能接受比你优秀的人,但是不能接受和你在同一层次甚至不如你的层次的人比你优秀,所以在许照阳的这一次夸奖后,薄芮能明显得感觉到大家的眼神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时文拿着包跟在薄芮的后面拉住她:“芮姐,上合街新开了一家火锅店,要不你陪我去尝尝?”
  两人出了画室门薄芮却看见冯晨晨等在画室门口。
  “晨晨,你怎么在这?”薄芮问。
  冯晨晨看了一眼时文,然后笑着对薄芮说:“我看你好些没有,然后找你约个饭啊。”
  薄芮转过头看着时文:“我有人约饭了,同学。”
  时文耸耸肩,顺手搭上了前面男生的肩膀:“那下次约啰,芮姐。”
  其实薄芮是不准备吃晚饭的,这才月中,因为丢了饭卡现在卡里面只剩下几十块钱,兼职的事情也泡汤了,但是想着冯晨晨已经在外面等了,不好意思拒绝,就一起来了食堂。
  薄芮抬起头看着冯晨晨感觉有哪里不一样:“晨晨,你最近怎么都没戴眼镜啦?”
  冯晨晨微微一笑:“戴眼镜感觉太书生气了,我现在换了隐形,是不是比以前好看些了?”
  薄芮笑着点点头。
  过了一会,冯晨晨说:“薄芮,我也辞职没在那里上班了。”
  薄芮顿了顿:“换个地方也可以。”
  两人之间似乎有一些不可明说的尴尬,冯晨晨不敢提起,薄芮也不想再想起。
  草草吃完之后薄芮便回到寝室拿起铅笔开始练习素描。
  她想着许照阳说的话,突然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或许真的和许老师说的一样是有些天赋的呢。
  她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些想法,但是想着文琼和薄伟当时断然拒绝她学美术的场景,她还是摇摇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子里剔除掉。
  但是看着告急的颜料和钱包里仅剩的一百块钱,她突然感觉有点头疼,她双眼无神得看着远处,揉了揉太阳穴,又戴上耳机,重新拿起了铅笔。
  这两天薄芮除了上课都很少出门,一天有时候也只吃一顿饭,其他时候都是在寝室画画。
  一是为了节约开销,二是她现在不想看到其他人。
  林轩的事情有时候还是会在记忆中开出一条裂缝跳出来,那个时候的害怕和绝望也会紧跟着而来,她很害怕被情绪裹挟,所以画画能让她沉浸在其中,好像时间也没有那么难熬。
  这天晚上她没有吃晚饭,一个人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开始画画。
  手机在桌子上充电,所以虞信的接连几条信息她都没有看见。
  过了一会,虞信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怎么不回信息?”虞信问。
  “刚手机充电没有看到。”
  “下来!”
  薄芮拿着电话跑到阳台,看见虞信正靠在一辆黑色摩托车上和她讲着电话。
  路过的拎着饭回寝室的女同学时不时偷偷瞄着这个身量欣长,长得好看,但是浑身上下又散发着一股不太好接近的气息的人。
  她们只敢偷偷得看,却不敢向前。
  “好。”
  薄芮还隔着虞信几步远的距离,虞信就扔给她一个头盔:“戴上。”
  薄芮赶紧向前迈一步接过头盔问道:“去哪啊?”
  猎豹一抬头,轰轰的噪音引得不少人侧目,薄芮坐在虞信的身后看着他娴熟得穿过一条条街道,最后停在了steel horse车队的门口。
  虞信朝着保安点点头,保安看着虞信的大猎豹,顿时来了兴趣:“小虞买新车了?”
  虞信打开防护镜笑着点点头。
  “是,以前那个是龙欣的,这是我新买的。”
  放眼看去,眼前应该是一个机车训练场地,上面有很多训练的道具。
  薄芮摘下头盔:“带我来这里干嘛?”
  虞信把车停好:“带你来看看我训练啊,我下个星期有一场比赛。”
  薄芮突然想起十六岁的时候虞信一个人猛冲土坡的时候,浑身摔的都是泥巴,那个时候有点狼狈又有点不甘心。
  她突然有点想笑。
  “笑什么?”
  薄芮摇头:“没什么。”
  薄芮侧过头看着静默在原地的猎豹,但是就是感觉它在偷偷积蓄一股力量,骨子里藏满了欲望和野性。
  这样看着果真和他的主人如出一辙。薄芮心里想。
  薄芮站在环形训练场的中间,看着虞信和他的猎豹流畅绕过一个又一个阻碍,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巨大的黑蟒在摆动着尾巴。
  在顺利绕过训练桩之后,薄芮向前跑了几步看着他开始绕弯。
  他熟练操纵着自己的身体快速通过弯道,膝盖摩擦着水泥地面飞速通过,就像是一匹桀骜的野马。
  你别想驯服,也别想束缚,他心中的自由和天一样大。
  最后车子一个潇洒的抬头,伴随着发动机优美的怒吼,停在了薄芮的前面。
  薄芮掏出手机拍下了最后的定格照。
第26 章 差着辈
  两人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虞信从包里拿出两个汉堡,一个丢给薄芮。
  薄芮边撕开汉堡的包装边说:“你比起两年前进步很大啊。”
  虞信咬了一口汉堡,嘴里有点含糊不清:“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说两年多,”虞信抬起头快速在脑子里计算了下:“接近两百多个三日,你应该怎么看我?”
  薄芮笑了:“我应该倒挂起来看你。”
  虞信的眼神从肖芮脸上扫过一眼:“你别说,还真的有点像。”
  “谁?”
  虞信做了个孙悟空远眺的动作又立马恢复正经:“这谁?自己想。我也不知道。”
  薄芮顿时有种想提刀砍人的冲动。
  虞信往旁边偏了一下躲过薄芮打过来的一掌,他从包里又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我错了我错了。”
  薄芮这才放过他。
  虞信仰头喝了一口水,他粗略得一抹嘴:“我最近晚上可能要抽时间来这边训练,你要不去煎饼摊子那里给我帮帮忙?我一天开你五十怎么样?”
  薄芮手里的汉堡停在了空中,想了想:“可是我不会摊煎饼啊。”
  “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不去我就另外找人。”虞信两腿搭在台阶上晃了晃显得有些没有耐心。
  薄芮侧着身子看着他:“你说真的?”
  虞信撇撇嘴:“这还有假?”
  薄芮连说:“我去我去,但是你要先教我才行。”
  虞信听完这句,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你这算不算是要拜入师门了?”
  “师傅,您说是就是吧。”薄芮做了个作揖的手势。
  “拜师学艺是不是得有点儿什么拜师礼?”虞信看着薄芮,摩挲着下巴打趣地说道。
  “行,等着啊,改明儿哪天徒弟给您磕两个。”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等您哪天驾鹤西去,这个礼一定会有的啊。”
  说完薄芮又自顾自得从包里随便掏出个钥匙扣双手呈上:“算了,您的徒儿岂是那般小气不知好歹之人,这不,拜师礼不就来了吗?”
  虞信一脸嫌恶得从薄芮手中拿过钥匙扣:“勉为其难收下吧。”
  薄芮白了他一眼:“虞信你该不会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吧。是不是回去以要拿出来好好品鉴一番?”
  虞信直接把钥匙扣揣在口袋里,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面:“一个钥匙扣至于吗?你送我一块金砖,说不定我半夜还得爬起来用牙齿品鉴一番。”
  “切,”薄芮装模做样得一挥手:“师傅,您等着吧,以后我会把煎饼店开出淮大,全国各地到时候都会有我们的门店,到时候我多送您几块金砖您好抱着睡觉。”
  “行,我不嫌硌得慌。”
  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一直等到门卫叔叔打着电筒来喊人的时候,两人才踏上返程。
  而在一家酒吧里,时文正和几个朋友喝的正酣。
  时文从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一身白色休闲装的女人双手托着下巴正专注得听歌。
  台上的是名叫“black rain”的乐队正唱着一首悲伤的小情歌。
  时文看着侧脸有点熟悉。又偏过身子仔细瞧了瞧,嗨,还真是。
  时文走上去坐在女人的旁边:“姐姐,真巧啊。”
  龙欣没有喝酒,但是眼里有些朦胧的水雾,她听见声音转过头:“你是?”
  时文有点失落:“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这就把我忘了?”
  龙欣仔细回忆了下,好像她的生活中一口一口叫她姐姐,又长得一张狗狗脸的男生确实没有这号人:“弟弟喝多了也不要乱认姐姐啊。”
  时文睁大眼睛:“你才喝多了呢。”
  龙欣晃晃自己的杯子:“我这喝的可是饮料,哪里有酒精。”
  “那姐姐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龙欣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那我来帮姐姐回忆下。”时文坐的离龙欣凑近了点:“上次你把我的车划了一道痕,还赔了五百块钱的。忘了?”
  龙欣握着杯子,努力得回想了下,眼里闪过一道细光:“就是你啊,小屁孩儿。”
  时文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谁小孩儿,谁家小孩儿能来酒吧啊,能来的不是都满了十八岁吗?”
  龙欣无奈得笑笑:“对对,你不是小孩。”她竖起大拇指,又翻了个个,小拇指朝上:“你是小大人。”
  时文不服气,对着酒保一勾手:“哥,给我上杯龙舌兰。”
  酒保打了个响指表示收到。
  等酒上来的时候,时文毫不犹豫得一口干了。
  “哥,再来一杯。”酒保瞪大眼睛又给他满上了。
  “慢点儿喝,只有小孩儿才用喝酒证明自己长大了,还说不是小孩儿。”龙欣伸出手拦住他正要往嘴里灌的酒杯。一只稍微有点凉意的手指碰上了时文的手,中指上还戴着一枚金色的素圈戒指。
  时文瞟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放下酒杯,不跟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掰扯,小孩就小孩吧。
  年轻也有年轻的好不是。
  时文胳膊放在吧台上,朝着龙欣探过半个身子过去:“姐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听歌喝酒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龙欣瞥了他一眼:“弟弟,成人规则之一就是保持社交距离,不随意打探别人的隐私。”
  “我小孩儿没有隐私,我跟你说说我的吧。”时文一只手撑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搭在龙欣椅子后背的扶手上,是个放松的姿势。
  龙欣倒是被他的单纯给逗笑了:“行,你说,我听着。”
  “我读高中的时候和一个女孩儿好过,人学表演的,成绩贼好,人也长得漂亮,我当时就是因为她才发奋图强考上了淮大,但是她去了北京后就换了新人,我现在其实跟你的境遇差不多。”时文说着举起杯子:“要不说咱俩肯定要是天涯沦落人,碰个杯吧姐姐。”
  龙欣举起杯子,仰头整杯饮料下肚。
  时文也空了杯,脸上憋着一股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姐,我刚刚是乱编的。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龙欣听到这儿顿时明白了:“原来在这给我下套呢。”
  时文按住龙欣想要扬起的胳膊:“姐,淡定,像你这么漂亮的,是那个臭男人没有福分,用不着为那种人劳神费心的。我今天舍命陪君子,姐姐喝饮料,我喝酒,行不行?”
  龙欣端着手又仔细得听着台上的乐队,这回唱到了林俊杰的修炼爱情。
  为什么要失望
  藏眼泪到心脏
  往事不会说谎
  别跟它为难
  我们两人之间不需要这样
  我想
  修炼爱情的心酸
  龙欣往台上抬了抬下巴:“这歌儿听过吗?”
  时文摇头:“没。”
  “咱俩差着辈呢,弟弟。”
  这意思是咱两不合适,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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