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吗?”
蒲桃转过身来,垂着眼,盯着自己的脚尖。
厅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没开大灯,极其微弱的一线光亮从假山水景处透出来,照亮了一隅。
看不见,听觉就更加敏锐。
蒲桃听着高跟鞋“嗒嗒”的脆响在自己身边环绕着,绕了一圈,又绕一圈。
反复了三四趟,才终于停了。
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的一声尖刻的嗤笑:“蒲桃?”
尾音上扬,似乎有话没说完。
“不对,你现在叫江荔,是阿泽对外公开的女朋友了。老实说,你和阿泽到底在玩儿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也新鲜新鲜。”
蒲桃不知道这些话是谁通过怎样的方式传到了戴暧暧耳朵里,而戴暧暧让她说,其实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是只能把前一阵说过的话拿出来,重新再说一遍:“暧姐,我跟泽哥之间真的没什么,都是正经事。有些话也许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但我想,早晚有一天,他会对你有个交代的。”
夜风很轻,但是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似乎也有几分胶着。
“我不要阿泽对我的交代。”戴暧暧缓缓摇了摇头,“我需要的是你给我一个交代。”
话说到这个地步,蒲桃就明白了。
确切地说,戴暧暧要的不是交代,而是保证。
她也乐得跟戴暧暧把话说清楚,于是痛痛快快道:“暧姐,你放心吧。我向你保证,不论我是蒲桃还是江荔,我永远都不会对关先生有任何非分之想。眼下的一切都是演戏,等这场戏一演完,我立刻就会消失在关先生面前,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
“否则呢?”
“否则我情愿承担一切后果。”
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始终直视着戴暧暧,字字句句都干干脆脆,掷地有声,不由人不信。
饶是戴暧暧再想紧逼一步,也没有理由了。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那好,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别让我失望。”
*
蒲桃一向起得早,没想到关盛泽和戴暧暧更早。
她下楼来时,看见关盛泽正匆匆地要出门,戴暧暧拿着一件外套,追在关盛泽身后,一连声叮嘱:“阿泽,外面下雨了,披一件衣裳。”
蒲桃这才抬头去看门外。
雨不大,但是雨丝格外的密,像织机上一层又一层的经线,细长透明。
说来她也觉得有些天意,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每年的今天,天气总是不大好,不是阴得厉害,就是下着雨,就像老天爷也替外婆的死鸣不平。
想着,竟看着门外的雨发起呆来。
关盛泽站在门口。
其实他并不需要那件衣裳,出了门就上车,一路几乎淋不到什么雨,但是戴暧暧是真心为他着想,他总是不忍回绝她的好意,只好展开手臂,任由她替他套上袖子,再理好领口,最后轻轻拍掉衣裳上那并不存在的褶皱。
“好了,不耽误你出门了,早点回来,晚饭等你。”戴暧暧的语气温柔,透着一种家人之间才有的熟稔亲近。
关盛泽却摇头:“晚上不一定能回来,不用特意等我。”
他总是忙的,她知道。
但仍是执意:“要等的。你忘啦,今天是我们重生的纪念日,你一定要回来跟我一起庆祝。”
关盛泽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最近杂事太多。那晚上我尽量赶回来。”说罢,举步迈出门槛去。
大约是他离去的脚步声惊醒了蒲桃,她一溜小跑地赶紧从楼梯上追下来,在他背后喊一声:“关先生!”
男人的脚步收住了。
“我今天有点事,能不能跟你请假出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