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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荷塘里老管家拼命呛咳,段嘉诩来到荷塘边弯下了腰。
  “父亲不是让我即刻启程吗?管事怎么还不带路?难不成这样的小事管事还得劳烦父亲亲自出面?父亲现在可是在做着很重要的事情啊。”
  段嘉诩笑眯眯的看起来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模样,老管家被他瞧着身子不自觉哆嗦了起来。
  看着那水中波纹,段嘉诩笑得更为和善:“那就烦劳管家带路了。”
  教训了老管家朱谨翻墙离开,他是爬墙进来的,自是不能走正门。
  林祁与段嘉诩随老管家出去。
  马车侯在王府正门,从段嘉诩的院子至偏门得经过三重屋院,路上有不少丫鬟小厮瞧见了浑身湿哒哒的老管家,大家心里好奇又没人敢走上前来询问。
  倒是段嘉诩非常贴心地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管家您说您都一把年纪了,何必为了瞧个小丫鬟跳塘呢?就算那是天香国色,也没自己小命重要啊。”
  老管家婆娘跟老管事一样,都是王府的人,听闻风言风语,那婆娘提了刀就追了过来,段嘉诩上马车那会,她正好杀到。
  车下老管家绕着马车逃命,车里段嘉诩打了个哈欠伸起了懒腰。
  外头阳光正好,适合睡觉。
  “待会你让车夫去接下朱谨。”段嘉诩寻了个好位置蹲下打起了盹,“那家伙方向感不好,容易迷路。”
  “嗯。”林祁面无表情地应下,眼中却有幽暗情绪在翻涌。
  段嘉诩怕朱谨会迷路,却不记得他林祁仍身在贱籍。
  林祁嘲弄地勾了勾唇,正要寻个稍远些的角落坐下段嘉诩的手就伸了过来。
  “这东西差点忘记给你了。”段嘉诩从怀中摸出一份文书,“这是脱籍文书,你以后不是贱籍了。”
  林祁接过文书,不自觉红了眼睛。
  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脱了贱籍他便能离开乐坊,追查当年林家被满门抄斩一事。
  “谢谢你。”林祁哑声开口。
  周遭一片静谧,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林祁低头,一张熟睡的病弱面容落入眼中。
  他的蓄意接近怀揣目的,他随段嘉诩入京其实别有居心,他的一切都是假的,身份、姓名以及……性别。
  林祁吐了一口气,拿起车厢里的披风盖在段嘉诩身上。
  松开披风那一刻,林祁的手背在不经意间擦过段嘉诩的下颚,凉凉的温度令林祁不自觉皱起了眉。
  他仔细掖了掖披风,在段嘉诩身旁坐下。
  马车一个轻微颠簸,有瓷瓶从段嘉诩衣襟滚出,林祁捡起,是昨日钟家商行那位管事留下的药。
  林祁倒出一粒药丸收入袖中,默默将瓷瓶放了回去。
  ……
  陇西与京城相距两千里,从陇西至京城需途经天水、咸阳过渭水经洛阳最后抵达汴京,马车抵达京城那日汴京正好下了第一场雪。
  段嘉诩打开车帘,街上繁华落入眼中。
  商贩竞相吆喝,孩童奔跑嬉闹。
  有风灌了进来,段嘉诩低声闷咳,一只手突然伸来,打落了他撩起的车帘。
  “冷死了。”林祁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往靠窗的位置挪了挪,挡住段嘉诩再靠近这头。
  明明他才是主子,但林祁的气焰却比他这主子嚣张得多。
  段嘉诩瞅了眼一旁的朱谨,示意他管管这事,朱谨秒懂段嘉诩,却并没站在他这头。
  “自己捞的丫鬟自己治。”
  让他治林祁?
  想起上一世林祁整治人的手段,段嘉诩果断摇了摇头。
  他怕最后被整治的是他。
  段嘉诩入京城是来捞母家生意的,他得去钟家商行看看,但去商行前他得先去京城学堂稷下学宫报个到,毕竟他是以陇西世子的身份入京城学习来的。
  稷下学宫位于京城长青山的半山腰上,从山脚到山腰需要走过一条盘山而建的栈道,栈道一共九十九级台阶,距离一百尚缺一级,寓意着学无止境。
  能进稷下学宫的学子要么非富即贵,例如段嘉诩和朱谨这种走后门的,要么是有特别厉害的一技之长,例如天下第一才子。
  段嘉诩和朱谨虽是走后门的,但还是得参加稷下学宫的入学考评。
  学院偏殿,段嘉诩和朱谨被分别引至两个完全分开的单独隔间。
  夫子将一张宣纸放在了段嘉诩面前:“稷下学宫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班,甲是优秀班,乙是良好班,丙是中级班,丁是差班,学宫每个季度会有一次分班考,甲、乙、丙三个班会根据成绩排名重新进行班级分配,明白了吗?”
  段嘉诩这种走后门的学宫夫子一贯十分瞧不上,这说起话来自是十分傲慢,面对夫子的傲慢段嘉诩却心情颇好的眯起了眼。
  “夫子的意思是丁班不需要参加季度分班考?”
  见段嘉诩傻乎乎的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模样,夫子脸上的表情更为傲慢:“让丁班参加季度分班考就是浪费笔墨,稷下学宫虽不缺钱,但却绝不会花冤枉钱。”
  “哦,我明白了。”段嘉诩点了点头,一副颇为受教的模样。
  “入学考核考的是基础课,文墨、算数、雅艺,文墨指的是四书五经、诗、词、赋,算数指的是数钱打算盘,雅艺指的是棋、琴、画,你可以随意挑一样自己最拿手的在老夫面前演示一番。”
  夫子话落下许久段嘉诩却没什么反应。
  “你听明白了吗?”夫子简直要被段嘉诩的蠢笨气到吐血。
  “哦,那本世子就献丑了。”段嘉诩朝夫子非常认真地行了一礼,活动起了手指。
  夫子以为段嘉诩要放什么大招,准备洗耳恭听的时候就见段嘉诩抄起了桌上的算盘打了起来。
  打算盘?一个世子擅长的竟是充满铜臭味的俗物!简直是读书人的耻辱!
  夫子本已十分瞧不上段嘉诩,偏段嘉诩的算盘还打得又慢又差。
  在段嘉诩又一次打错数后夫子直接将他的算盘按了下来。
  “你别打了,直接去丁班吧。”
  “夫子,这一次我一定能打好,你再看一次吧。”段嘉诩说罢,将算盘抽了出来,还想在夫子面前再演示一遍算数技巧。
  见段嘉诩还不打算放弃,夫子直接在一块丁班木牍上写上了他的名字。
  “你的身份铭牌,拿上它去丁班报道,以后你就是丁班学子了。”
  段嘉诩快速接过夫子抛来的木牍,将那木牍揣入怀中。
  “谢夫子!”段嘉诩向夫子鞠了一躬欢欢喜喜地站了起来。
  上一世段嘉诩一心向上,这一世他却只想彻底摆烂。甲、乙、丙三个班每个季度都要参加分班考,只有丁班不需要,他当然选择丁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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