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哥手脚极快,没两天,陶至庭就把孙鲤拉进对接群。
时间对于孙鲤来说很不够用,她一心想快点把势头渲染开,在店铺闲下来时也争着时间写文案、拍照片,人手搭不上,她求李红琴帮忙。李红琴站在柜机旁学按机器,嘴上嘟囔:“盼着,以为你出了头,结果要来给你做工仔。”
“我出去拍个照片,回来了你就解放啦,大不了我付你时薪好不好?”孙鲤软和道。
“我没意见。”陶至庭抢着表态。
“哇,真是谢谢两个大老板噢!”李红琴笑道,又问孙鲤,“什么照片你要跑出去外面拍?在这里不能拍吗?把你铺子也拍进去嘛。”
“你说的这些也要拍,陶至庭会在这里拍。”
李红琴被她挑得有些兴奋:“你搞得要做什么大事一样。”
“妈,不要什么事都知道得那么清楚,不然惊喜出现的时候就没那么刺激了。”
“你去的地方远不远?不要至庭先载你去吗?”
“他走开了谁来做茶饮?”
“......那你不要跑远。”
孙鲤装好充电宝,背着包出发。伊始,她想把照片拍得精致些,花去不少时间,后来又觉得那太刻意,于是另调角度,又摄了一批。回到鲤记,李红琴说钟点不早要赶回家做饭,把柜台交付回给她。孙鲤拖来张凳子,把带出去当道具用的柑橘绿茶戳开来喝。
陶至庭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和她商量:“既然找了发哥,要不匀一些活儿过去,你来把控、审核就好了。”
“钱要花在刀刃上。”
“你近来黑眼圈有点重。”他心疼道。
“你以为你好到哪儿去?”她撇撇嘴,把茶饮伸到他嘴边,要他也喝一口,“我妈在这儿你是不是连水都不敢喝一口?嘴唇都发干了。”
“你别说,琴姨站柜台也好合适,谁来她都能攀谈两句,口号喊得比咱们利索、真诚多了。”陶至庭藏起稍纵即逝的苦涩,和她说笑。
孙鲤抻了抻腰,重新站回柜台,和陶至庭讲李红琴:“全家就属我妈脑子转得最快,别看我们家杂货铺叫祥记,一遇到事,我爸还是要跑回家跟她商量,她就是只想干自己喜欢的,可不是真的只在家做个主妇。我爸心知肚明,这些年来把我妈大腿抱得紧紧的。有一次我问我爸喜欢我妈什么?他说,没有我妈觉得世界都要变黑白。夸张死了。但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阿鲤。”陶至庭忽然打断她的话。
“嗯?”
“要是琴姨和祥叔誓死反对咱们的事儿,我们......”他越说声音越小。
“你想多了。”孙鲤纠正他,“我妈把咱俩捏死也不会自己去誓死。”
“有什么区别?你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有啊,我舍不得我爸妈有什么。”她转过脸,冲他笑道:“但我可以接受,我妈把咱一块儿捏死。”
陶至庭望出去街道,四下无人。
他凑到她近处,俯下身子,一亲芳泽。
孙鲤浅浅回应。
陶至庭站在她身畔,两个人垂着手,藏在柜台下,十指相扣。
“回来小乐镇后,这阵子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孙鲤向他坦露心迹,“不止是因为和你在一起,还因为有了鲤记。打烊回去后,我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各种策划和活动方案,好不容易睡着,清晨也醒得很早,身体里好像有个停不下来的马达,支持着我去做这些事。如果当时不是你要我帮你那个忙,我大概也不会有今天。我很珍惜,我也不想失去。”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们结果不好呢?”陶至庭问。
“你想过吗?”孙鲤也问他。
“什么事都会有解决方案的,要是我们有那一天,肯定也有。但是我不敢想。”
“从情理出发,我们不该有这层关系,对店铺比较好。”孙鲤理智道。
“可是现在店铺和你,在我这儿分不开了。”
“我不大喜欢想过于长远的事,那会让我感到很疲惫。糟糕的事要是避不掉,就等它发生那天再来烦好了。所以,我没想过我们结果是好还是不好。不过,我想过可以做些什么让它能变得好一点。”
“我觉得你变了。”陶至庭微微笑道。
“变?”
“不,不对,应该是杨文兰说的那样。是你站起来了。”
“好吗?”
“都好。我最羡慕你要躺平就躺平,想站起就能站起。不是谁都有这种魄力。”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现在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孙鲤。你人和我在一起,可是在这家店铺的事情上,你以为我察觉不到你始终咽不下一口气要争回去吗?”他扬眉。
孙鲤松开牵着他的手,侧过身,“怎么说?”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问我,‘我还能做什么?’”陶至庭回忆着不久前的过去,“你不愿意只是出了钱,其他都真的扔给我来做。”
彼时她强烈地想要找到能使力的方向,最后决定从和他学习调茶饮入手,但那还不够。
“开业的活动方案,你想了那么多个,不止是为着鲤记的生意,你是下了决心要赢我一次,对不对?”他温和问道。
“我想要真正的安全感。”孙鲤承认,“谈恋爱是谈恋爱,工作上我谁也不想输,哪怕和我共事的人是你。”
“所以这次就算找了发哥,你也要亲力亲为,还是要压我一头。”
“如果你不服气,可以拿出更好的方案。”
“你为什么会和以前的男朋友分手?”他不应她,倒问起这个。
“渣男劈腿。”孙鲤言简意赅。
“那不是渣男,是蠢蛋。走宝。”陶至庭笑意浓浓。
孙鲤却过不去他刚说的那些话,她问他:“你是不愿意我压你一头吗?”
陶至庭摇头:“我只是没想过,和你谈恋爱,还能生出这种心思。你似乎也挑起了我的斗志。”
“什么斗志?”
“把你压回去的斗志。”
和喜欢的人只做恋人他们都体验过,但若要再给对方加上一重对手的身份,都是头一回。很明显,他们都不排斥这种情况出现。
打烊后,陶至庭载她回小区门口,和她表白:“人家说‘除却巫山不是云’,遇到你,我才算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彼此彼此。”孙鲤搭搭他的肩膀。
踏进家门,李红琴和孙祥听到她归来的声响,即刻摆好阵势。孙鲤见他们准备三堂会审的姿态,云里雾里,问:“又有什么国际新闻?不会又和我有关?”
她心里打鼓,想着会否和那日那女生有关。
“你现在和陶至庭走得也算很近了,他的事你知道多少?”李红琴率先发问。
“你们要知道什么?”
孙祥招她来坐,跟她透底:“陶至庭有没有跟你讲他相亲的事?”
孙鲤摇头:“没听他说这回事。最近我们忙着给店里想法儿搞些动静,下午不是才喊妈去帮忙。”
陶至庭的确没提过这回事,是而孙鲤应起话来,放松自如。
“他啊,去见人家女孩子,就和人讲,他有心上人。”孙祥更新后续。
“什么时候的事?”孙鲤摆出吃瓜态度。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事把他爸妈也整得够呛。他爸妈问他那人是谁,他又不肯说,急得老陶今天炸虾饼的时候油没开呢就把虾饼往里夹。”
“这个事把我胆差点吓没。”李红琴后怕地拍拍胸口。
孙鲤笑道:“你怕什么?”
“你想这阵子,你俩走那么近,我多怕他打的是你主意啊!”李红琴面部一点点松弛开,“不过今天下午你不在,我和他聊天,已经敲打过他。”
孙tຊ鲤眼皮一跳。
她想起回到店里喝东西时,陶至庭蹲下身看她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苦过苦瓜。后来亲她时,贪恋中又有份克制。原是发生过这么一茬。
“他怎么说?”孙鲤敛了些笑容。
“他说他有一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我觉得你们有什么事,上门把他劈头盖脸一顿骂,还要上手打他,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李红琴拿这事当笑话讲给父女俩听,“他说,‘琴姨,我想再多活两天。’这小子一张嘴也是能来活儿。”
李红琴不知那不是陶至庭讲来过场的玩笑话,他是真的做过这么一个梦。孙鲤想象着他说出这事时,心里头做过怎样的扎挣。
“我看老陶这状态,至庭要喜欢的是阿鲤,他哪里会这么慌张?”孙祥抚着下巴推论,“怕就怕,至庭心里到现在都没放下过那个女人,然后呢那个女人又已经和至群结婚、怀孕了,你说难道至庭要一辈子打光棍吗?”
“他出家做和尚也不紧要,不要来碰我阿鲤就阿弥陀佛!”李红琴双手合十,拜天拜地。
“妈,以后你不要再提这事,我很尴尬。”孙鲤说道。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喜欢的是谁噢?”孙祥不死心。
孙鲤摆摆手:“我还要写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