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别想鼓掌。
　　那时候的好多人连自己不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已经开始学着抓住未来了。
　　然后他成了传奇，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有时候李殊宜也会想，毕业这么些年来，他的故事是否还在流传。学校里面还会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吗？老师会不会说“好多年前我教过一个学生——”？后辈们会不会想方设法从光荣校友里挖出他的照片？
　　她真的特别好奇。
　　他捧起她的脸，指尖的温度冰冷。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睛是一首西班牙语写作的诗，淅零淅留的单词在沉默中淹没了对岸的观望者。
　　“Zoe，你真的记得我吗？”
　　她脸上全是泪痕，倔强地点头：“对！你是麦格芬。”
　　电影里的麦格芬。
　　简单来说，就是《蝴蝶梦》tຊ里的吕蓓卡，武侠小说里的武林秘籍，《甄嬛传》里的纯元。
　　一个永远存在于别人口中的目标。
　　电影学中，麦格芬可以是虚无的存在，它究竟是否真实一直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要如何成为主角推动剧情的激励事件。
　　他笑，“可我不相信你。”
　　她体力有些不支，眼皮一上一下，却还是强撑着说出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你是骗子啊。”他语气里多少温柔和无可奈何。
　　李殊宜睁大眼睛，头顶是曼哈顿凌晨的月亮，一池蓝色的光流泻下来，她只感觉一顿天旋地转，最后完全失去意识。
15.眼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李殊宜缺少创作动力的大脑总是喜欢翻出过往的片段倒带回放。
　　她在梦里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回忆起了高一。
　　那一周，她在学校值日当巡查员。本来想在工作时间偷懒，去天台上吹风，不料却发现“秘密基地”提早被人占领了。
　　她打开天台大门时，一眼就瞧见了坐在不远处的男生。
　　听到声响，他回头看了看她，然后又毫不在意地别过头去。
　　他们年级这个时间应该是在上自习课，他跑这个地方来干什么？
　　李殊宜走到他跟前，假模假样道：“同学，你逃课了。”
　　用的是陈述句。
　　他轻笑一声，答：“嗯。我等你好久了。”
　　李殊宜倒是第一次见这么急着扣分的人，不由来劲儿了，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这位同学，麻烦把你的班级姓名报一下。”
　　男生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她身上的工作牌，眯起了眼睛读道：“李殊宜，高一三班。”
　　“……”
　　李殊宜不喜欢“宜”这个字。虽然周围人都说这名字好，宜听着就“宜室宜家”，很有贤良淑德的意思，但她就是不喜欢，就像她厌倦了装好学生的壳。
　　“我以后要改名的。”她说。
　　“为什么？”
　　“我就不喜欢听着太乖巧的名字。”
　　他笑了起来，认真道：“《西厢记》里有‘宜嗔宜喜春风面’，不过做什么表情都美的意思。其实，这个字并不是说你应该去成为什么样子，而是在你的世界，你的一切就是‘宜’这个字最好的评判标准 。这不是很好吗？”
　　她瘪了瘪嘴：“说得那么好听，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
　　他轻声说了两个字，风骤起，他的声音就飘散在了空中。
　　*
　　李殊宜都忘记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衣服都还老老实实地维持着昨天的模样，除了胡乱翻身导致衬衫发皱之外没有任何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