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彻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明天的事。
正好夏虹君误会她是冤大头,她也顺水推舟地不吭声了。
“你说那姓顾的究竟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人结婚你还眼巴巴去送鱼,那可是2000多块钱呐!”
夏虹君觉得她傻透了。
“好了,不说这个,理发店都到了。”
“你就是有病,我还以为你真死心了,还说明天怎么也得闹一闹的...顺便要个钱!”
夏虹君是全程堵着气烫的头发,陆彻感觉她的怨气正伴随着那老式烫头机在一起冒烟,怪可爱的。
陆彻和秀丽理发店的老板娘沟通了一下,把夏虹君想烫的钢丝球头,改成了港式羊毛卷。
老板娘理解能力很强,听她描述的眼睛一亮,立马上手开始做。
陆彻本来还想烫个她惯用的大波浪,一看店里的设备,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黑长直挺好的!!
趁着等夏虹君的时间,陆彻在周边看了看。
周河街这块算是老牌的步行街,不像华联大厦那边的格式化,而是潮流的多样化。
秀丽理发店门口闪着当下最时髦的美发灯,黑白相间的颜色不停转动,很是扎眼。
理发店门口做了一大面玻璃,上面贴着好些当红港星的海报。
相邻有几家服装店、护肤品店、箱包鞋店,都是装修相当时髦的。
老板娘摆弄了没一会就出来了,见她拿出一盒女士烟,抽出一根点上,红色小卷,配上大红色指甲、大红唇,看着很是明媚漂亮,在90年代初算是顶尖的潮人了。
“大妹子,你不做个发型?”
陆彻摇摇头,“下次吧,这次不是很想换发型。”
老板娘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看我头上这红色怎么样?”
最近店里进口了新款的染发膏,据说在香港非常风靡,只是通城能接受的人少之又少,老板娘见人就象征性地推荐推荐。
没想到陆彻却是点点头,“好看,这红很显白,非常漂亮。”
“你真觉得好看?”
老板娘脸上挂起极其娇媚的笑意,抖了抖手上的烟灰,对着侧边的镜子照了照。
“真挺好看的,很适合老板娘。”
“大妹子眼光不错。”
得到了陆彻的肯定,老板娘也打开了话匣子。
得知陆彻是个设计师,她上下打量了好几圈,满意地点点头,“你这衣服搭配得很漂亮,这风格我在杂志上见过,那港姐冠军拍的照片就这么穿,真好看。”
陆彻微微抬眉,也觉得她也很有眼光。
一通商业互吹就开始了。
“你瞧见没,我对门那家店,搁前几年生意很红火的,自那老板娘过世后,她妹妹眼光太古板了,跟不上时代,现在都快倒闭了。”
老板娘说着别人,夸着自己...
什么,她要有我一半有眼光,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什么,她姐姐可是能耐人,85年就跑港都那边去进货的!
陆彻听着听着,对那店也打量了起来。
三间大门面,再老式不过的装修风格,门口玻璃后面摆着缝纫机,还有个很初代的模特,上面搭配着半新不旧的款式。
“她这店是要转让?”
陆彻下意识地问了句。
老板娘却开拓了她的思路,“哪能,她那是要卖。怎的?大妹子有兴趣?”
开店?
陆彻被问得一愣。
老板娘以为自己猜对了,抬着烟的手指了指街上,“我们这街生意好着呢,你瞧瞧这人流量,大妹子你要是懂设计,搞些别人没有的好货,保准能赚钱的。不过...”
“嗯?”
陆彻等着她的下文,脑子里也在思索着事情的可能性。
离开通城时装厂,她本身想换个工作的,这个年代去干销售,凭着她的销售手段,应该能做得特别好。
身为一个矜矜业业的打工人,还从没起过自己做老板的念头...
“她们家卖得贵。”
老板娘指了指那店,还往上指了指,“她们是要连房子一起卖的,3家店面加小3层楼呢。”
“很贵吗?”
“可不,要卖这个数。”老板娘冲陆彻比了3根手指头。
“3万啊?”
“嗯呐,3万!”
老板娘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店面,“我这和那服装店差不多大小,我以前才1万2买的。”
陆彻:“......”
价值观导致的物价偏差,陆彻觉得是不可思议,3万能在正街买门面房!!
可太便宜了。
又想起自己的全副身家...
212元。
是好贵!
“太贵了,我买不起呢。”
老板娘不在意地摆摆手,“正常,每天都有人来问,连个还价的都没有,她这可不好卖。”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新来的客人指名要老板娘做头发,老板娘按灭了烟,也就进店去了。
陆彻见夏虹君还要很久,索性起身去对面那家服装店瞧瞧。
江芬服装店。
临近正午,这店里明明不是向阳的,却出奇的闷热。
“我都跟你说了,这衣服明天要赶着穿的,你现在都还没做好,你得给我赔钱,要不这事没完!”
一进门就听到了争吵声...
“婶子,这不是没做好,明明是按量的尺寸做的,你现在说宽松了...”
“那就是你没量准,连量个尺码都不会,还做什么生意啊?江芬在那会,做的东西多板正。”
两人争执不下。
一道童声响起,呜呜咽咽的,听着像只小猫在哭。
陆彻好奇地看了一眼,一个婴儿正睡在个小推车里,看着约莫一岁出头,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像是被争吵声吓到了,此时的大眼睛里全是泪水,好不伤心。
江香见有人进来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需要什么随便看看。”
那和她争吵的婶子也转过身来,圆润的脸上怒意未消,“有什么好看的,连个尺码都量不好的店,尽会耽误事。”
江香看了陆彻一眼,眼中尴尬更甚,说话依旧小声,“婶子,您别这么说,如果真不行我就把定金退给你吧。”
“退定金?我差你那点定金吗?你是耽误我正事了,必须赔偿我。”
陆彻看了看小姑娘拿在手中的裙子,又看了看那哭啼的婴儿,心中叹了口气。
“这裙子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