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归宁趁大人不注意，一口吞下霍越泽递过来的面条，小仓鼠似的，低着头偷偷咀嚼。
霍越泽换回自己的筷子，抬起手挡住小仓鼠：“知道了，肯定不会忘。”
左沁芳长叹一口气：“阿泽，别喂了。再喂下去，妹妹该肚子痛了。”
被抓包的两人：……
今天是左沁芳开车，霍归宁和霍越泽两人坐在后座。
“这个是哥哥。”
霍归宁打开自己的画作，一一介绍道：“这是哥哥住院的时候，这是打篮球那天。”
霍越泽指着其中一张问道：“这个呢？”
这幅画描绘的是一个少年，站在一个巨大的门框中，前景一片黑暗，他的身后光芒万丈。
很中二。
但也是霍归宁为数不多的、比较阳光的画。
霍归宁笑得有些腼腆。
“这是哥哥来救我那天的场景。”
霍归宁的画线条不错，但细节处有些稚嫩。
霍越泽不吝赞美：“画得真棒！宁宁这是夸哥哥是英雄吗？”
霍归宁笑：“对于我来说，哥哥就是英雄啊。”
霍越泽笑容灿烂：“妈，你听到了吗？”
左沁芳笑着从后视镜地看了看俩人：“听到了，大英雄！”
到学校后，左沁芳原本想把宁宁带进教师办公室，却被霍越泽拒绝。
“你那办公室也太远了，而且有些老师还会在里头偷偷抽烟，还是让宁宁跟着我比较好点。”
左沁芳蹙眉：“你要上课，宁宁跟着你干嘛？”
霍越泽满不在乎道：“反正我可以直升高中部了，不上课也没关系。”
“但宁宁总不能跟着你在学校里乱晃吧？”
“我宁宁去体验一下幼儿园的课程。”
这倒和左沁芳原本的打算不谋而合。
“行吧，那我跟你班主任打声招呼。”左沁芳拿起手机道：“你看好妹妹哈，别磕了碰了。”
霍越泽摆摆手，示意她安心。
校园的林荫道很大，两边栽种着巨大的梧桐树，寒冷的冬季，只剩下孤零零的枝桠。
霍越泽牵着霍归宁，漫步走向幼儿园。
“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霍归宁踌躇道。
第 53 章 差点说漏嘴了
霍越泽并不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宁宁指的是什么？”
霍归宁看他一脸明媚，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ᒑ
她摇头，换了个话题：“哥哥，你是为了陪我，所以才不去上课的吗？”
霍越泽笑了：“一半一半吧。宁宁你想上学吗？”
霍归宁鼻子都皱了起来，她不太喜欢上学。
霍越泽被她的表情逗笑：“这么不喜欢吗？”
霍归宁不好意思地笑了：“起得太早，同学们肯定也很幼稚……”
话一出口，霍归宁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说漏嘴了啊。
好在霍越泽并没注意到这漏洞，他笑得更大声了：“你自己都是小屁孩，干嘛嫌弃同学幼稚啊！”
说着，霍越泽蹲下身子，眼神与她平视。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幼稚是小孩子的权利，不要急着长大。”
刚刚压下去的疑惑重新涌上心头，霍归宁眼神有些闪躲：“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
霍越泽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慌乱，轻飘飘道：“为了让你能快乐一点啊。”
“哥哥说过会罩着你。所以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一开始，她担心自己生病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后来，她又担心自己是不是掉马甲了。
现在看来，还好还好，他应该只是觉得这妹妹过得太沉重了点，所以想要开导她。
现在他这么说，霍归宁松了一口气。
“知道了。”
霍越泽起身，两人继续前行。
还没走到幼儿园，两人便听见一阵嚎啕大哭，那哭声之高昂，直冲天灵盖。
兄妹二人默契地停在原地。
霍归宁明显不想再往前，但她不说，只问：“哥哥，还去吗？”
霍越泽想起几分钟前，自己还说希望宁宁享受正常的童年生活，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就很不合适了。
他咬咬牙，故作轻松道：“去呗，干嘛……”
“哇……！”
又一道更响亮的哭声传来，生生地压过刚才那声响。
在此之后，一声又一声，连绵起伏，毫无间断。
哭声之惨烈，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霍越泽立马抱起霍归宁往反方向跑：“今天好像时机选得不太对，下次吧。”
霍归宁一脸严肃地表示赞同：“嗯，有缘再来吧。”
两人一路跑到操场上，才有了喘息的余地。
“宁宁，要不你还是让小叔给你请家教吧。”霍越泽皱眉道：“幼儿园太吵了。”
霍归宁点头：“确实，反正我也上不了幼儿园。”
霍越泽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当事人并没有察觉异常，反而神游天外：“爸爸现在应该还在忙吧。”
霍归宁自行脑补了霍宵征面无表情地开会，签字，看文件。
活脱脱一个无情的打工机器。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
“我刚刚想到爸爸上班的样子了，就是这样……”
说着，霍归宁学着霍宵征的模样，皱眉，冷眼，睥睨众生。
霍越泽被她逗乐了。
眼疾手快地拍了张照片发给自家小叔：“这是宁宁眼中的小叔你，哈哈大笑.jpg。”
霍归宁沉浸在表演里，自顾自乐了一会儿。
两人又去了趟学校里的小卖部，霍归宁手捧着大号的猫猫棉花糖，稀里糊涂地跟着霍越泽回了他教室。
正值课间。
教室里吵吵闹闹。
霍归宁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少男少女的视线。
“哇！霍越泽这是你妹妹吗？好可爱啊。”
“她是幼儿园部的吧？小妹妹，你是不是翘课啦？”
四周夹子音此起彼伏。
霍归宁暗自发笑：自从穿进这个身体，她便不由自主地在自己奶声奶气的音调中迷失自我。
现在看来，人类都一样，抵挡不了可爱幼崽那该死的魅力。
更有甚者，想伸手抱她。
霍越泽当机立断把人拦下：“哎哎都给我注意点，别动手动脚的，手洗干净了没，指甲里都是灰！别挨我妹妹！”
众人哄堂大笑。
霍归宁倒是没事人一样，一口咬断猫猫棉花糖的头：真香。
上课铃响，大家伙起身换教室。
霍归宁疑惑：“哥哥，我们也去吗？”
霍越泽背起装着她水杯小零食的小书包，牵着她跟着人潮一起走：“哥哥带你去上美术课。”
同学们都知道霍越泽的妈妈是左老师，而左沁芳就是美术老师。
所以，见霍越泽带小孩过去，也并不意外。
他们团团围住霍归宁，七嘴八舌的逗她玩。
霍归宁的心理年龄和他们一致，对此并不反感。
毕竟，最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捏两把。
“吃得好，睡得好，虽然心里有病，但身体不赖啊。”
霍归宁非常想得开。
只要别上升到精神病，所有的问题总能慢慢得到解决。
教室里，左沁芳已经在讲台上站着了。
看见霍归宁，她软了神色招招手：“宁宁来了啊。”
霍归宁松开霍越泽的手，小跑着冲过去，抱住左沁芳的腿，仰头道：“伯母。”
左沁芳接过儿子递来的背包，从里头翻出湿巾给她擦了擦嘴：“糖果不能多吃，小心蛀牙。”
霍归宁乖乖点头。
霍越泽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座位。
左沁芳开始讲课。
画室里，竖着好些画板。
霍归宁站在霍越泽的画板前，听左沁芳讲述某幅画的历史。
左沁芳说话温声细语，授课娓娓道来，内容引人入胜。
霍归宁倚在霍越泽的身上，听得入神。
“好，今天的色彩练习主题是生命，现在开始自由练习！”
霍归宁转过身问：“哥哥，我可以画吗？”
霍越泽欣然把画板让给她，担心她够不到画板，又给她端来凳子，自己则坐在她身后，以防她跌倒。
平时都只是在平板电脑上勾画，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拿起画笔，霍归宁有些陌生。
“你想用什么颜色。”
霍归宁想了想：“绿色。”
霍越泽眼神露出赞许，没有比绿色更能展现生命力的颜色了。
霍归宁看了会儿身旁人怎么调色，假装学了会，便开始动手。
等到左沁芳巡视到兄妹俩这块的时候，俩人一个姿态慵懒，拿着平板涂鸦，画的是Q版的妹妹。
另一个，则神色自若，从容不迫地在画布上勾勒着，笔走龙蛇，颇有大家风范。
左沁芳走到霍归宁身后，看向她的画布，眼神惊艳。
“嗡嗡…”
远在国外忙了一天的霍宵征，打开两张截然不同的图片。
笑容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