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是谁的?”谢斯哲紧紧盯着她,再次重复。
“你心里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林陌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为小雨掖了掖被角。
“我想听你亲口回答。”谢斯哲克制着声线的颤抖,说。
“是。”林陌毫不犹豫,她站起来,和谢斯哲面对面,“她是我的女儿。”
“不可能!”谢斯哲激动地反驳,“她今年七岁,出生的时候,你还在上高三!”
“你调查我?”林陌看着他,只觉得不可思议,“你凭什么调查我!?”
谢斯哲的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
他的目光透出无尽的哀伤,像有千言万语,对上林陌愤怒的目光,像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一样。
“我只是想知道这七年你都去哪里了。”谢斯哲低下头,他的声音带着苦涩的味道,“我只是太想你……”
谢斯哲上前,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份几乎有些泛黄的情书。
林陌的眼睛像被烫了一下,忍住突然袭来的鼻酸,转移视线。
“我知道你没有忘记这封情书。”谢斯哲上前拉住林陌的手,“林陌,求你给我,给我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谢斯哲的声音藏着压抑不住的哽咽,林陌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她伸手拿过情书,尽管谢斯哲保存得很好,但七年过去,不仅仅纸张泛黄,就连字迹也已经模糊了。
但林陌却仍然可以清清楚楚地回忆起来。
那并不仅仅是她留下的只言片语。
那还有她最最赤诚灼热的少女心事,和毫无保留的爱慕。
林陌闭上眼,她弯起唇,两行眼泪划过嘴角,她抬手擦掉,说话的声音沙哑至极。
“谢斯哲,我十八岁的爱或许并不珍贵,但得到它,也勉强算是,中大奖吧?”
在这个极为安静的环境里,林陌听到了谢斯哲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她听到谢斯哲说:“是。”
于是她睁开眼睛,在谢斯哲那双蕴含期盼的眼眸中,亲手撕碎了这份情书。
也亲手撕碎了她的十八岁。
纸张破碎的声音早已不清脆,谢斯哲却瞪大了眼睛,他眼睁睁看着情书变成一片一片的碎纸。
“谢斯哲,奖券过期之后,就只是一张废纸了。”
林陌擦掉脸上汹涌的眼泪,压制一阵一阵来自心脏的疼痛,将所有的情书碎片随意丢进了垃圾桶里。
“就算不是亲生的又如何?我喜欢小雨,我和她相处了七年,我已经把她当做我的亲生女儿了。”
“而且,我爱鹤行谢。”爱这个字,林陌闭着眼说出了口。
“我不相信……”谢斯哲摇头,他的双眼猩红,“林陌,我不信你走出来了,我不信你会爱上别人。”
林陌忍住眼泪,静静地看着谢斯哲,“七年会改变很多东西,我们都不是十八岁的少年了。”
她举起手,一颗硕大的钻戒牢牢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我要结婚了,而你也已经有了佳人在侧。”
“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干,就做最彼此的普通朋友吧。”
林陌走向大门处,打开了房门:“小雨需要休息,你走吧。”
谢斯哲看着她,脚步如同有千斤重。
“你在楼下说的,七年前,段嘉心害过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很会调查吗?”林陌看着他,嘴角勾起极为讽刺的弧度,“连小雨不是我亲生的,你都能调查出来,现在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傻?”
谢斯哲如同逃跑般,匆匆地离开。
林陌坐在床边,看着垃圾桶里早已经碎到无法再碎的纸片,终究扶着心口,无声地流下眼泪。
心脏的位置如同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呼呼漏着风。
冬天的夜风冰凉刺骨,仿佛她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颗彻底凉了下来。
她和谢斯哲,就像两条相交线。
的确曾有过一刻短暂的相交,却终将驶向彼此的更远处。
就像七年前的班主任说过的那样。
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鹤行谢终于回来了。
林陌起身,她的眼眶红肿,鹤行谢看着她,却没有开口问一句。
他只是用力握了握林陌的手,温和地说:“久等了,我们现在回去。”
林陌点头,跟着鹤行谢走下楼。
大厅里,仍有人在等待着。
鹤行谢牵着她,没有和其他人说一句话,即将迈出大门时,谢斯哲的声音响了起来。
“各位长辈,我要和嘉嘉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