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愣了一下，才问：“是谁家的公子？”
说话间，他还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洛萧羽的背影。
柳怀菀说得半真半假。
“若不是谁家公子，只是一个普通人，父皇会答应吗？”
皇帝眼神一定：“是谁？”
柳怀菀深吸一口气，如实答道。
“实不相瞒，是儿臣的贴身侍卫，喻臣。”
皇帝欲言又止，好半晌，只是叹息道：“只要阿陌喜欢，父皇定会允你。”
“喻臣虽身份低微，但他足够忠诚，绝不会负你。”
柳怀菀扬起笑容：“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从御书房中出来，柳怀菀便能看见喻臣在门外等她。
数十年如一日。
他总在等她。
那一瞬间，柳怀菀心中充斥着满足。
她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会一直在她的身边。
若能一直活下去，柳怀菀便一生无憾。
是夜。
柳怀菀正要休息。
殿外忽然一阵骚动。
传来玉珠的声音：“大人！大人！公主休息了！你不可进去！”
下一瞬，门被推开。
洛萧羽喝得伶仃大醉，一双漆黑的眼锁定住柳怀菀，似野兽追捕猎物一般。
玉珠慌乱认错：“公主，奴婢拦不住首辅大人……”
柳怀菀满不在乎道：“下去吧，是本宫约的他。”
她今日特地支走了喻臣，就是为了等这个人。
柳怀菀虽怕他，却也不信洛萧羽会杀了她。
玉珠将信将疑地退下了。
屋中只余两人。
柳怀菀压下声音的战栗，试探开口。
“是你吗？”
洛萧羽步步逼近，通红的双目中似藏了惊涛骇浪。
他紧紧抓住柳怀菀的手，低沉声音变得浑浊沙哑，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阿陌，你不要嫁给别人，可好？”
柳怀菀一瞬间，就明白了答案。
心中深埋的情绪在一瞬间决堤，挤满了心口。
恐惧、厌恶、后悔、痛苦、窒息……
柳怀菀疯了一般刷开洛萧羽的手。
她冷冷看向眼前的男人，眼中尽是恨意。
“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哪怕我死了！你都不肯放过我？！”
洛萧羽被她眼中恨意深深刺痛，却无法反驳。
他只能一遍遍向柳怀菀道歉。
“阿陌，对不起，是我该死……”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会改的，我们从头开始……”
“阿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洛萧羽的声音夏然而止。
屋内陷进一片死寂。
柳怀菀眼角淌下泪水，又哭又笑。
洛萧羽的出现，又将她不愿回想的一切阴暗记忆重新释放。
鞭笞、剜骨的痛意。
丑陋似恶鬼的面容、干瘪残缺的身体。
脚下千金一般重的屈辱镣铐、跪地求欢的拍卖。
失去至亲之人之痛、亲手被掐熄的最后一线希望。
一次次自尊被碾碎成泥……
只要洛萧羽在，她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所有的沉痛渗进柳怀菀的四肢百骸，几乎就要击溃她的理智。
洛萧羽忽然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
“阿陌，求你……”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柳怀菀却觉得越发刺眼。
她冷笑：“洛萧羽，我可以原谅你。”
“只要你永远从我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