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的时候，国营饭店里人不少。
温洋两眼放光，“姐，我先去看看今天有什么菜。”
说完像条泥鳅一样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不一会儿就到了柜台前，柜台旁立着一块黑板，上面写着当天供应的菜品。
言笙则是优哉游哉地排队，国营饭店里充满了各种饭菜香，她不住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空气中的肉香味吸进肚子里。
70年代是个经济计划时代，物资严重匮乏，买什么都要票。
她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也就隔三差五才吃上一次肉，这还是因为她受伤需要补充营养，而且还从王宝妮家里得了五斤肉票才买得起肉。
所以冷不丁在这里闻到肉香味，才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
没一会儿，温洋回来麻利地报菜名，“姐，今天有红烧肉、扁豆炒五花肉、白切鸡、土豆炖鸡、红烧鱼、木耳炒鸡、
西红柿炒鸡蛋、海带蛋花汤、炒白菜、炒生菜、还有白菜猪肉馅的大肉包、白菜馅的素包子和馒头。”
言笙笑笑，“今天姐请客，两荤一素，随便挑。”
温洋乐开了花，“真的？姐，我来排队，你找地方坐着，轮到了再喊你上来。”
言笙点头，找了个空桌子坐下。
这个国营饭店是龙城最大的国营饭店，有两层楼，饭桌用的是四方桌，摆了约12张桌子，吃到美味的食物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温洋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份土豆炖鸡还有一份海带蛋花汤，没要素菜，按他的说法，来国营饭店就得吃肉，吃家里吃不到的，吃素菜纯属浪费钱。
言笙也随他，一份红烧肉四毛五分，土豆炖鸡三毛钱，海带蛋花汤一毛二分钱。
言笙还点了半斤米饭，米饭花了三两粮票和五分钱，共九毛二分钱并三两粮票。
一顿饭还不到一块钱，这个时候的钱购买能力杠杠的。
言笙和温洋来得比较晚，轮到他们的时候，饭店里空了不少，两人随意找了张桌子，埋头吃起来。
能在国营饭店当大师傅的果然有两把刷子，红烧肉入口即化、肉质嫩滑满口爆汁；
土豆炖鸡土豆绵软、鸡肉软烂鲜香滑嫩；
海带蛋花汤鲜美可口，让人食欲大开。
“听说你家条件不错，我弟他们的工作太辛苦， 婚后你要把我大弟安排进武装部，二弟安排进机械厂，我三弟弟想当兵，四弟想……”
“咳咳咳……”
正吃着饭，言笙让这现实版伏弟魔的相亲模式给整懵了。
她循声望去，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女子自顾自地说着，浑然没发现周围人诧异的眼神，女子对面的人没说话，不过看着背影有些熟悉。
估计是言笙的视线太明显，男子突然回头和言笙对了个正着。
嚯，原来是她的救命恩人。
秦牧长得帅、能力出众，说一句年轻有为也不为过，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要相亲？
啧啧啧，眼光和长相身高不太搭啊！
言笙干咳两声，“小洋啊，以后你要努力读书，增强自身本领。
你姐可不想以后去相亲一开口就是你要把我弟弟安排到哪里哪里，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温洋吃得满嘴油，“姐，你放心，我一定像大哥一样，靠自己的努力当上工人，男子汉大丈夫就得靠自己，处处靠姐姐的那是窝囊废。”
“哈哈哈。”
温洋的话引来哄堂大笑，只有他自己有些迷茫。
相亲女恼羞成怒，噌地站起来，“你！”
言笙下巴微抬，眼神睥睨，“你什么你？怎么，自家弟弟没教育好，眼红啊。
哎哟喂，出来相亲吃个饭还自带饭盒，感情是要逮着一只羊薅两次毛啊，啧啧啧。”
“哈哈哈，可不是么，人家是吃不完兜着走，她是吃完了还要兜着走。”
“啧啧啧，张嘴闭嘴我弟弟，要是我家儿子找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媳妇儿，腿给他打断”
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相亲女脸色通红，被言笙气跑了，临跑前还不忘把饭盒装满。
周围的人同情地看着秦牧，“兄弟，你家哪儿找的媒婆，忒不靠谱了，
以后找媒婆要多打听打听，介绍的什么人啊，这是跟你家有仇吧。”
秦牧眼中带笑，端着饭菜到言笙这一桌。
“谢谢你们替我解围，能和你们拼个桌吗？”
言笙心里一阵酥麻，天，这么性感低沉的声音简直是犯规，又看了一眼，哟，有红烧鱼和白切鸡，她最喜欢吃鱼了。
“当然可以，别客气，还没感谢你救了我呢。”
秦牧自然没错过她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把红烧鱼放到言笙跟前。
言笙眼睛一亮，“这怎么好意思呢？”
秦牧，“没事儿，其实我不爱吃鱼。”
懂了，相亲女点的，看着桌子上新增的四个菜，想到被相亲女带走的一饭盒菜，言笙摇摇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言笙笑着夹了一筷子红烧鱼，享受地眯起眼睛。
秦牧不仅长得帅还体贴，不知道哪个女子有福气能把他拿下。
秦牧失笑，“你们吃，我这儿还有好多呢，吃不完。”
温洋，“周大哥，你人真好。”
秦牧看着毫不做作，埋头大吃的姐弟俩儿，眸中带笑。
“嗝……”
言笙红着脸偷偷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她，便悄悄地松了松裤腰带。
温洋更是吃撑了，走路都直不起腰。
言笙拿出饭盒，买了几个肉包和馒头，开心地跟秦牧道别。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穿着工作服的人，想到头上悬挂着一把名为下乡的刀，言笙的好心情又低落下来。
言笙把饭盒递给温洋“你把饭盒拿回家，我去逛逛。”
她记得附近有个公园，她要去那里呼吸新鲜空气，放松一下心情。
来到公园，找了个背光阴凉处坐下，言笙小心地解下头绳让伤口透透气，她无聊地揪着身旁的叶子。
算了，不就是下乡吗？大不了运作一下到她老家去，反正老家都是自己人，还能欺负她不成？
自我安慰完毕，言笙正打算拍拍屁股走人，后面突然传来了争吵声，她只好又无奈地坐下来，被迫充当吃瓜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