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爷先带着小轮子回家去了。
临走前小轮子悄悄地在蓝晴耳边说道:“你要是害怕你妈妈打你就跟我说,我去帮你劝她。”
蓝晴无奈地笑笑,说道:“我被打习惯了,没事。”
这里现在只剩下蓝爸和蓝晴两人相对无言。
没等蓝晴开口,蓝爸就拿出蓝晴的钱包,里面是她的身份证。
“你妈找到的,她让我带给你,说那么大个人了,丢三落四的,给她送过去。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蓝爸故意学起杜妈的腔调说。
“果然还是嫌弃我在家,就想让我走,接着就把身份证送过来了。”蓝晴撇了撇嘴。
“……不是……那不是担心你嘛。”蓝爸磕磕巴巴地说,此时好像怎么说都不对了。
“知道了。”
“那今天还走嘛?”蓝爸问。
蓝晴还有些端着架子,想了想说:“这么晚了哪里还有车嘛?我今天说的那句话不是有意的,话赶话就说出来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爸,最好的男人。”
“油嘴滑舌,哪句话?”蓝爸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就说我妈眼光不行……”
“那能当真嘛,我早忘了。”蓝爸说得云淡风轻。
“咱们回吧,分手就分手了,是他吃亏了。”蓝爸说。
“其实我工作也没了,我才回来的。”蓝晴又说。
“我知道了。”
蓝晴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妈也知道了,今天打电话问了你之前的朋友晓丹,她说你今天没回成,不小心也说了你工作丢了的事。”蓝爸说。
蓝晴别过头去,想藏起那一瞬间想要涌出的泪水,可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有那么半晌,蓝爸有些慌乱。
在蓝晴小的时候,蓝昆最害怕的就是看到女儿哭,往往是既心疼又不知道怎么办,为了哄好蓝晴,他全都依着女儿的要求来。
这个老父亲大概或许好久没有看到过女儿哭泣。他印象中,女儿早就长大了,能力强了,早就不用管了,主要也不让管了。
可现在,蓝晴的眼泪把蓝爸的心又哭软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那个小女儿啊。
蓝晴靠在老爸的肩上,蓝爸拍着蓝晴的背,有那么一瞬间,蓝爸觉得又年轻了,又可以保护她了。
蓝爸又一本正经地玩笑:“哭什么啊,你就先歇一段时间。咱们家里已经有一只狗了,就是你的十五弟,不怕再多一只单身狗,以后你俩可以作伴。”
本来静谧的气氛成功被蓝爸打破了。
“什么话嘛这是。”蓝晴破涕而笑,心底一阵暖意升到眼眶,湿湿的。
“不早了,你妈还等着你呢。”蓝爸又说。
父女两人往家里走去,影子并排长在两个人的脚下,蓝爸看到突然问:“你是什么时候,长得比我高了呢。”
“哪有?我穿了高跟鞋,再说了你坐在轮椅上,十五站起来都比你高。”蓝晴说。
蓝爸发动轮椅,一轮子轧在了蓝晴的影子上,蓝晴又踩了回去,两个人追来踩去。
光晕模糊了背影,父女两人就像定格在了灯影里。
蓝晴回到家的时候,十五弟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到了跟前就扒拉着蓝晴的腿,热情地叫着。
“十五弟,杜妈现在干嘛呢?是不是一点就炸。”蓝晴摸摸它的小脑袋。
十五乐呵呵地往家里跑去,一直冲进了院门,走到了杜妈面前。
杜妈见了蓝晴,面无表情地起身就去了厨房准备做饭,一句话也不说。
蓝晴看着杜妈的背影,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妈妈的头上已经出现了白发丝,影影绰绰。
“别动,有白头发,我给你拔下来。”蓝晴说。
“不用拔,拔了还会长的。”杜妈说。
“什么时候开始长的?”
“早就有了,之前是染的。”杜妈说。
蓝晴心里空落落的,杜妈早不再是儿时脑海中的样子,好像有人偷走了后来的记忆。
“你……就那么想让我快点结婚啊?”蓝晴接过杜妈手里的青菜,帮着一起洗。
“废话,怎么不想?”杜妈说。
“你年轻的时候就那么想嫁人嘛?”
“你怎么好跟我比?”杜妈切菜的手突然停下来了,想了想又说:“我年轻的时候,不想嫁人。就是你姥姥天天催我,不过后来也不催了。”
“怎么了?”
“哪里有父母不想看到女儿结婚?哪有父母不想着女儿别那么快结婚?眼看着这么多年都养大了,就这么自己成家了……”
蓝晴心里仿佛走过一阵电流,杜妈的肩膀在微微抽搐。
“妈妈,明天一起去染头吧。”蓝晴扶住杜妈的肩膀。
杜妈点了点头,空气也是知趣的,此时静默了两秒,期待着杜妈的回头。
突然一股糊味在这个氛围里铺开!
“呀,糊了!”杜妈连忙去看一旁正在煮汤的锅,已经都快熬干了。
蓝晴连忙去关火,那个开关拧了两下突然被拧掉了,看着这个熟悉的开关,蓝晴简直惊掉下巴。
“这不是我之前节目上卖的锅吗?”蓝晴又看了看厨房里的周围,隔热毯,净水器,煮蛋器,热水壶,全都是自己曾经在节目上推销过的那些款。
杜安安女士好像把节目频道的产品展示专柜搬到了家中。
“还有这些,也是吧。”蓝晴又问。
杜妈点点头,委屈的泪花在眼里打转:“对,一点也不好用。”
不争气的眼泪又从蓝晴脸上滑落,她嘟囔着:“傻不傻,你要买跟我说嘛。”
“我哪里知道这些东西这么不禁用,好在也都不算贵。”杜妈说。
蓝晴不禁笑了出来,两个人又笑又哭,看得蓝爸一脸懵。
“都怨你,东西都没法吃了。”杜妈说。
“今天我来做饭吧。”蓝晴说。
“家里什么都没了,怎么做?”杜妈说。
“等着吧。”蓝晴说。
蓝晴大概也有好久没有做饭了,她的厨艺是不错的,不过今天她准备做一道特殊的饭,依据仅有的食材。
厨房里是一通风生水起,蓝晴整得神神秘秘。
然而等到端上桌的时候,蓝爸也懵了,竟是两碗煮好的方便面。
荷包蛋静静地躺着,方便面还是揉碎了的。看到这碗面,杜妈突然愣住了,过了好久她和蓝晴相视一笑,接着端着碗吃起来。
“你俩笑什么?”蓝爸问。
“这是我们的秘密。”蓝晴说。
“怎么没有我的份。”蓝爸一脸懵。
“你不能吃这个,这是中午的骨头汤,里面炖了条鱼。诊所的事都敢瞒我,看在女儿的份上,你的事先不跟你计较。”杜妈冷着脸说,看样子还有些生蓝爸的气。
蓝爸只好悻悻地吃起了自己的那份。
“爸,吃了这碗面,不如你就收我做你的实习助理吧。”蓝晴说。
“瞎说,你怎么能做这个?过两天我就可以拆支架了,完了你想干啥就干啥去。”蓝爸说。
蓝晴撇了撇嘴,又说:“我是真心的,我感觉这个工作还挺有意思的。”
“真心假心都不行,不着急工作,你回头干脆在家里歇两天。”蓝爸又说。
蓝晴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杜妈突然说道:“你爸说得对,天天跟动物打交道,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吃饭!”
话如雷霆,蓝晴只好算了。
这碗面吃得很香,这天晚上,蓝晴也睡得很香很香,她窝在被窝里,感觉越来越暖,好像外面多了一层又一层,二十岁,十五岁,紧接着她闻到了小时候的味道。
那味道把她拉回了深深的梦,不知疲倦,忘乎所以。
说到那个秘密,其实杜妈虽然对方便面深恶痛绝,但是她曾在外面自诩,吃过最好吃的饭就是方便面。
在蓝晴小时候一段时间里除了冰糖葫芦之外,小蓝晴又爱上了方便面,揉碎了吃,可以吃很久。
因此,小蓝晴学会做的第一顿饭也是方便面,煮的。
杜妈是护士,她最敏感的东西就是防腐剂,因此对保质期很长的食物向来保持敏感。
这大概得源于早年上学的经历,因为她见过保存时间最长的东西,就是实验室里那些用福尔马林泡着的标本。
于是,小蓝晴的方便面必须要藏得足够巧妙,可总是会无数次地被抓到。
那天杜妈高烧得很重,下班回来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没想到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小蓝晴看看生病的妈妈,又看看蓝爸帮她藏在外星人玩偶里的方便面,好久好久,犹豫不决。
杜妈醒来的时候,蓝晴正捧着一碗煮好的方便面过来,然后撒丫子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那一刻对于蓝晴来说,无异于外星人入侵地球,并且占领了家。
杜妈看着碗里的方便面,真是哭笑不得,竟然是揉碎了煮的。那时候的小蓝晴还不知道,如果煮的话是不用揉碎的。
杜妈把那碗方便面吃得干干净净,拿给蓝晴看:“好吃,真好吃,女儿长大了啊,可以给妈妈做饭了。”
“真的。”蓝晴喜出望外,无异于这个时候得知,外星人其实是人类的好朋友。
“真的,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杜妈说。
蓝晴扑在妈妈怀里,一拍胸脯:“妈妈,我明天还给你做。”
“好,其他的方便面呢?”杜妈问。
蓝晴打开柜子,指着外星人,很快出卖了蓝爸:“我爸买的。”
“好,妈妈帮你放起来,以后想吃找妈妈要。”杜妈说。
“好!”小蓝晴说。
结果可想而知,此后小蓝晴的最后一个藏货窝点也被发现并且捣毁,在杜妈的严格的定量配给下,渐渐地告别了方便面。
此后,蓝晴果断认为,外星人并不存在,可怜外星人到最后都不明白,一包方便面,成功地破坏了人类文明和外星文明的第一次正式外交,起码在蓝晴心中是这样。
然而蓝爸躺在床上却一直翻来覆去,心事重重,其实白天的醋坛子此刻还在他的心里来回晃荡。
等到杜妈上床了,他才故意翻了个身,拉了一下被子。
“什么秘密?方便面。”蓝爸问道。
“没什么,改天再说吧。”杜妈说道。
蓝爸有些不开心,又试探性地问道:“还有别的秘密吗?”
“什么?”杜妈一脸疑惑。
“当初,有人给你介绍我的时候,冯大个不是早就去外地了吗?”蓝爸说道。
杜妈听了一愣,说:“你想说什么?”
“那最早之前不是有人跟你介绍过冯大个嘛。”蓝爸有些支支吾吾。
“怎么了,猴年马月的事,你又提这个,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后来我跟冯大个一点关系都没了。”杜妈说。
蓝爸犹豫着说:“那你还想嫁给谁啊?”
杜妈愣了半天,这才知道了蓝爸的意思,他还在为白天的那句话念念不忘,杜妈或许开玩笑地说过,后悔嫁给了蓝爸,但是早忘了。
杜妈又说:“憋了半天你是想说这个啊,我想嫁给张艺兴,就不想嫁给你,满意了吧。”
杜妈扣上手机,手机壳背面正是张艺兴的照片。
蓝爸撇了撇嘴道:“那你后悔了哦?”
“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悔得我还炖这个汤那个汤,就差没把我的骨头也炖了。”杜妈说,她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蓝爸嘴角笑了,偷偷地乐着。
“你不会真的因为这个,不去冯大个的医院吧。”杜妈突然一拍脑门。
“我哪有啊,我才没有这么小气。”蓝爸说道。
“真的没有?”
“没有。”
“那就去。”
“不行。”
“还是小气!”
“胡说!”
“那你为什么不去?”
“那你知道,当年我怎么从防疫站出来的,就是因为他收了别人的钱……”蓝爸说。
“谁还不会犯错,冯大个现在做得挺好不就行了,反正当时你也不想留在防疫站做了。”杜妈说。
“我不想留是我不想留,这是两码事。我就算是不干了,也不上他那去。我俩处不来。”蓝爸越说越激动,盖上被子转过身去了。
“睡觉!”蓝爸拉起被子捂住耳朵。
“说到这个就急。”杜妈也转过身去了。
“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方便面。”不过一会,蓝爸又问,心里实在是痒痒得不行。
“不告诉你。”杜妈说。
“拉倒!”蓝爸再不问了。
当这一天平静过去。蓝爸继续展开和杜妈的诊所拉锯战,蓝爸还是执意要开下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天下午杜妈急冲冲地跑来,对蓝爸喊道:“爸在医院……你快去吧……”杜妈说。
蓝昆的大脑一懵,一个想法跃入脑中:蓝晴爷爷的心脏病发作了。
“我马上去医院……”蓝昆急得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踉跄两步,一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
蓝昆很快来到了医院,腿上的支架被摔碎了,干脆提前两天换了拐杖,丢掉了轮椅。
蓝昆就这么一拐一拐来到了父亲的床前。父亲蓝鹤同也是个老兽医,不过他的经历更加曲折。
蓝鹤同年轻时开始是跟着师父学中医,不过后来师父的医馆倒闭了。
他阴差阳错治好了军马,此后成为了随军的兽医,仅凭一本兽药书,摸索成了胶东有名的兽医。
白鹤亮翅,天下大同。
父亲年轻时总这么解释他的名字,告诫蓝昆,白鹤亮翅是太极招式,听着张扬,实则是攻防一体,意在不要锋芒毕露,天下大同意在做兽医,也要谦虚好学。
蓝昆一直谨记,继承了父亲的一身手艺,也练就了父亲的那一双外科名手。
然而此时,蓝鹤同的那双手此刻已经是瘦骨嶙峋了,但是依然有力。蓝鹤同紧紧抓住儿子蓝昆的手,开口第一句话就说:“我不想住院,带我回家吧。”
“回家?不行啊爹,医生说了,要好好住院观察两天才行。”蓝昆无奈地劝解。
“两天?两天之后,我出去还能做啥!”蓝鹤同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蓝昆听了也有些疑惑不解。
“你瞎说什么呢,爹。”蓝昆说。
蓝鹤同长舒一口气,说:“我要去诊所上班,说什么也不能关门。”
蓝昆这才明白了老爹的心结所在,一时有些惭愧,又低着头说:“爹,你不要再掺和了好不好,放心,有我在呢,不会出问题的。”
“不会出问题才怪,一粒米都不剩了,再烤锅底都干了。”杜妈在一旁嘟囔着。
蓝鹤同从儿媳妇的语气里面嗅出了不对劲,又问蓝昆:“怎么回事,诊所现在出什么事了?”
蓝昆连忙悄悄跟杜安安使了个眼色,说:“那谁让你贪便宜,买那些假冒伪劣产品。”
杜安安倒也是不想让蓝鹤同操心的,没有接话。
蓝爸又转而告诉老爹:“没事,诊所都好着呢,你放心养病,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得风言风语,诊所我是不会关的,我知道,这是你的招牌。”
蓝昆心里清楚,如果告诉老爸诊所生意不好,他的心脏恐怕又要开始全力发动,搞不好又要发病。
这个诊所是老爹的心头肉,诊所的老客户们更是老爹的心头肉。
蓝昆明白,这块招牌是老爹十几年如一日用双脚跑出来的,那个时候没有自行车,老爹一天最多的时候要走上百里路,穿行在山野和平原,奔走在养殖场和农户之间。
九四年,蓝昆正式把诊所接过来,又接着做了二十多年,开始全靠着乡里乡亲老客户才慢慢做起来。
非典,禽流感,猪流感,诊所挨过了一劫又一劫,蹒跚走到现在,似乎它也是个老人了。
可最近几年,眼看周围通地铁,起高楼,模样大换新。
这个老诊所似乎也有些不顶用了,城区扩张起来很快,稍大的养殖场慢慢都有了专门的兽医,散养的农户们越来越少,纷纷都做起了别的营生。
除了像老杨这般的老人,稍微年轻点的都去城区谋活路,很少有人再养牲畜了,蓝爸心里倒是清楚,宠物医生是未来,可难免有些有心无力。
他也像这个踽踽独行的老诊所,日渐衰落。更没想到,时至今日,连房租都已经交不起了。
无奈蓝昆一心不舍,只能苦苦支撑着这块陪伴了他半生的招牌。
蓝爸又安慰老爹说:“你的那些老朋友也都还好,我前两天刚去了一趟老杨头那里,他还跟我提起你,说找时间要来看看你。”
“看就不用了,老杨年纪大了,腿又不方便。”老爹蓝鹤同笑着说。
说曹操,曹操到。
老杨不知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正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病房门口,见了蓝鹤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老哥哥,我来看你了。”老杨说。
老杨掏出了一个袋子,里三层外三层地拿出来,原来是二斤土鸡蛋。
蓝昆这时也不再插话,让他们叙旧。
两个朋友相见也没有多少话,蓝鹤同看着老杨的腿还是心疼,两个老人检查了一遍彼此身上的零件都还完好之后才呵呵笑起来。
蓝晴却注意到了老爸蓝昆脸上的阴云,屋漏偏逢连阴雨,她晓得,老爸的心情此刻怕是糟透了。
老杨临走前,特地把蓝爸拉到了门外,悄悄地跟他说,诊所就算是关了也没啥,反正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还是认这块招牌,以前我认你爹,现在我认你。
蓝昆听了好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送到老杨出门,一个人坐在楼下透气。
这时蓝晴走了过来,说:“老蓝,你也不是很地道啊,诊所已经赔钱那么长时间了,你也不告诉我。”
“多大点事。”蓝爸故作云淡风轻。
“咱们两个现在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一个即将失业,一个已经失业。”蓝晴打趣道。
“别跟我比,没出息。”蓝爸叹了口气。
“我就是因为跟你比,才有会有出息。”蓝晴说道。
蓝晴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上学的时候蓝晴一直不爱学习,直到高中。有一次开学前着急赶作业,一不小心拿错了蓝爸的本子,直到作业交上去蓝晴才发现。
不过后来老师也没有找她,作业本发下来,蓝晴看到作业本后面是蓝爸的笔记,上面记满了各种兽医的专业名词,一旁是对应的英文,一板一眼,十分认真。
最后写着英语老师的评语:相信你将来会比这个本子的主人更认真。
蓝晴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本子的主人就是她的老爸啊。
蓝晴开始学着认真,后来要考大学时,蓝晴的成绩还是一般,蓝晴怀疑她铁定是遗传不了老爸的天分了,想走个低分专业,学兽医。
老爸坚决不同意,劝她放弃,因为兽医工作很辛苦,硬是咬着牙砸钱让她上了艺考班,学了十八般武艺,最后勉强考过了播音主持专业的艺考资格证。
那时的老爸很开心,大叫一声,体面!
在蓝晴眼里,老爸是一直要更认真,更有出息的。
蓝爸听蓝晴讲了半天,笑着说:“瞎说的话,能考上大学是我闺女优秀,跟我有啥关系!”
“爸,你做了一辈子的兽医,为什么当年高考的时候不想让我学兽医呢?”蓝晴又问。
蓝昆犹豫了半天,说道:“可能恰恰是因为做了一辈子,才不会想让你去做吧,其实年轻的时候,我是因为不知道想做什么,才做了这一行。”
蓝晴听了没有说话,她何尝又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嘛?
在老爸的辅助下一步步考上大学,接着离开这里,按部就班地工作,蓝晴现在回忆,她后来好像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这时蓝爸接到了一个电话,还没等蓝爸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尖锐的声音:“老蓝,等你好久了,这次你怎么也得给我个准信,诊所的房租你到底还续不续!”
是房东。
蓝爸无奈耸了耸肩,朝蓝晴扮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