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闫深呼吸一滞,如遭电击!
“不……”
韩闫深的表情有一瞬间无法控制的崩溃。
那个女人,面色青白,胸口没有一丝起伏。
“江语柔——!!”
他的声音嘶哑,每个字似乎都是从声带里挤出来,带着抽皮剥骨的疼痛。
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再也无法回应他。
她左手手腕,割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那浸满床单的血,全都是从里淌出来。
直到干涸,直到流尽……
韩闫深像被钉在了床上,全身都僵硬得无法动弹。
他想伸手去碰一下那个女人,却怎么都抬不起手。
“你睁开眼……看看我……”
韩闫深觉得自己被满床的黏稠禁锢,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有更多的血丝束缚上来,将他裹紧。
喘不过气,透不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嘭——嘭——嘭
这是他的心跳声。
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缓慢。
“江语柔……江语柔……”韩闫深嘴唇轻颤,嗓音里浸满了痛苦。
他艰难地抬起胳膊,一点点移向床上的人。
指尖所触之处,冰凉僵硬。
那个女人,浑身已经凉透……
“不……不可以……”韩闫深赤红的双眼满是绝望,脑袋里似有什么要往外炸裂,痛到扭曲。
他伸手在江语柔鼻翼下探了探,在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之后,整个人彻底崩溃。
“江语柔!!”他的心底像豁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水如河。
楼下的保姆听到了动静,连忙上楼敲响了门。
“先生,出什么事了吗?”保姆担忧问道。
韩闫深眼眶红得滴血,张嘴想回音些什么,可他的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出什么事了?
那个女人在他眼皮底下,割腕自杀……
韩闫深将拳头攥紧又无力松开,眼里交错着密密麻麻的血丝。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响,茫茫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人。
韩闫深知道,江语柔刚失了双亲,肯定会悲痛欲绝。
可他明明提醒过她,她还有个哥哥。
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不。
她只是睡着了,她只是在给自己演戏……
“你把眼睛睁开,看看我……江语柔,别睡了,天已经亮了……”
“你从哪里弄这么多血放在床上,你别吓到我们的孩子了……对,还有孩子……”
韩闫深碎碎念着,抬手放在了江语柔平坦的小腹上。
“你给我醒来,我说过你想死也要先把孩子生下来……醒来,醒来啊——!”
他的脑子缺氧得厉害,里面交织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最无法压抑的是愧疚和无措。
昨天夜里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没了体温了呢?
他睡着之前,她不是还好好的站在床边吗?
流了那么多的血,他怎么就没觉察到异样,他怎么就睡那么死……
如果他没有睡那么沉,是不是就能早点闻到这刺鼻的血腥味,然后给她止血,还能送她去医院……
可是,没有如果。
韩闫深抬手紧紧压着脑袋两侧的太阳穴,那里头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让他痛不堪言。
曾经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些情绪,在这一刻决堤而出,再也无法收拢。
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他复仇之路的一个意外,一直都是啊。
只是曾经的他不肯承认,也不肯面对。
每当心绪紊乱之际,他便一遍又一遍回忆那些仇恨,一点一点将所有温暖全都捏碎。
直到这一刻,他永远失去了这个女人。
他才意识到,有些事,不是不去面对就能逃脱得了的。
好比,他爱她这件事。
忽然,韩闫深扫到枕头边有个染血的信封,上面隐约有一行娟秀的字。
他像被摁了慢进键,僵硬地抬手,缓缓捏起那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