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智雅用力地将手抽离，眼神不知落到何处。
她没有拒绝。
程言诺松了一口气，索性在她身边坐下。
“别拒绝我，好吗。”
宋智雅听见他轻轻地呢喃，手指微微颤抖。
不知是律所最近确实没什么案子，还是程言诺真的不管不顾了起来。
当宋智雅第二天强撑着身体赶往法院时，他竟也跟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入法院，却始终彼此沉默。
对于程言诺的突然到访，法院没有做出过多的干涉，只是和宋智雅稍稍提了一嘴，注意保密措施，便听之任之了。
宋智雅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在法院里照常上班下班。
调解难缠的委托人时，她的态度也十分细心。
所有人都认为宋智雅已经从母亲离世的打击中走了出来。
只有程言诺知道，她只是陷入了更深的自责当中。
下班回家后，宋智雅时常会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说话。
“妈，我那件外套你放哪了？”
“我没有不听你的话，胡萝卜都吃掉啦，我没有挑食！”
“天呐，你确定要在客厅跳健美操吗？吵到隔壁上门来闹，我可不会管哦。”
她语气非常欢快，但是语境却在不断地切换。
直到最近，程言诺甚至都认为，在她的臆想中，自己已经回到了高中时代。
程言诺始终无法加入到这场幻想里，就好像他已经被单独划出她的世界。
在咨询了专业的医生后，程言诺决定利用外界的强刺激将宋智雅的保护壳打碎。
程言诺甚至邀请了宋智雅最好的朋友，许申申加入其中。
许申申坐在程言诺的对面，无声地叹气。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智雅的不对劲，兴许她不会这么痛苦。”
程言诺摇了摇头，眼底是沉重的愧疚：“不，是我亲手促成了这一切。”
许申申没再说话，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程言诺起身，鞠躬。
许申申连忙站起，摆摆手，眼眶通红：“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帮她的。”
程言诺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
许申申叫住了他，脸上浮出犹豫，半晌，还是说道：“你会和智雅离婚吗？”
程言诺回头，脸上是坚定的神色。
“不会，而且是永远不会。”
许申申眉心一松，随即又问道：“你是可怜智雅，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程言诺郑重其事地看向许申申：“我之前做的确实不对，所以我不奢望智雅能原谅我。但是，我很清楚我对她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爱。”
许申申终于松下一口气来，眼里转为释然。
“我希望是你陪在她身边的唯一理由，便是她爱你。但如果智雅真的选择放手，那么我也希望你能洒脱一点。”
程言诺眼眶微红，声音黯淡：“我知道。”
许申申叹了口气，站起来，转身离开。
“我现在去阿姨家，把她带去学校。能不能把她从绝望里拉出来，真的就靠你了。”
程言诺看着许申申离开的背影，闭上眼睛，脑中是心理医生说的话。
“想要救她，还有一个办法。”
“找到她心中最在乎的那一个点，带她身临其境。”
“触底反弹之下，也许她能有再次清醒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