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后,谢昭宁和沈云川再没说过话。
二人好似好似陌生人,各不相干。
谢昭宁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谢南,最爱在她面前炫耀挑衅。
谢南颇有诗才,隔三岔五便写一首情诗给沈云川,引得宫内宫外人人传唱。
她又擅女红,便绣香囊、做玉坠儿,勒令沈云川浑身上下都穿戴上。
甚至于一些超出礼法之外亲昵,谢南也从不避讳谢昭宁。
或者说,她是故意在谢昭宁跟前耀武扬威。
谢昭宁从前喜欢带沈云川去摘莲蓬,谢南也不甘示弱。
太湖池里她的笑声恨不得整个宫苑的人都听见。
谢昭宁听着太湖池里谢南的笑,好似薄胎的茶碗跌在地上摔得粉碎一样清脆。
她忽然就想起上一世,谢南的种种行为惹得她极为不满。
顾不得其他,她就把状告到了皇祖母那里。
皇祖母以谢南不遵女德之名,将她足足禁足了一个多月。
也正是如此,上一世沈云川才会觉得谢昭宁是个仗势欺人的公主。
后来沈云川的父亲因言获罪,连带着沈云川也被下了大狱。
谢昭宁却不辞劳苦日日奔波,在烈日地下跪在御书房前求父皇饶恕,又日日亲自去那脏乱黢黑的牢狱探望沈云川。
那时谢昭宁在牢狱外,沈云川在牢狱里。
二人隔着牢房门情比金坚。
“云川,等你出来陪我去上元节花灯!”
沈云川从牢狱里深处骨节分明的手来,轻轻搭在谢昭宁的手上。
他的声音温柔的让人沉沦:“以后我每年都陪着你,永不分离。”
后来,沈家在谢昭宁的保全下毫发无伤,沈云川也因为驸马的身份在朝堂上平步青云。
权势沈云川得到了,可从前的承诺却不算数了。
谢昭宁轻轻闭上眼,眼睫微颤。
如今再看一次谢南的种种挑衅,宛如跳梁小丑,她已经波澜不惊。
谢昭宁命人将谢南写给沈云川的情诗编纂成册,亲自写上“白头偕老”几个字。
大量的自费印刷,免费发放给百姓。
谢昭宁的这一做法,很快引来了一众权贵子弟的疑问。
未出阁的女子给情郎写情诗,还闹得沸沸扬扬,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更重要的是,谢昭宁从前不是最喜欢沈云川吗?怎么肯拱手相让?
不久,谢昭宁收到了沈云川递来的短笺:“谢公主。”
自此之后,皇宫内外皆知,公主和沈公子恩断义绝,谢昭宁的耳根子彻底安静下来。
兄长得知此事,唏嘘一番,将她拉到东宫,激动不已:
“昭宁,你终于长大了,身为一国嫡公主,你将心思放在学习治国理政上才是要紧事。”
与此同时,沈云川也渐渐接受了和谢昭宁几分相似的谢南。
宫内组织的打马球,谢南不慎跌下来,第一个冲上去的永远都是沈云川。
他会温柔细心的搀扶起谢南,用手帕将她手上的灰一点点拭净,埋怨一句:
“怎么这么不小心。”
二人形影不离,宫内宫外,俨然一对壁人。
而谢昭宁则浑然不在意。
她现在和兄长一起接受太傅的教导,学习治国之论。
心性被上一世的经历磨砺过后,她的进步神速,竟有超越兄长的趋势。
当太学策论大考,谢昭宁超过兄长,夺得魁首时,正与谢南蜜里调油的沈云川惊诧的看了她一眼。
他这才发现,谢昭宁换去了从前繁复华丽的衣饰,穿着近乎于男装的简素长衫,就连她及笄时自己送她的玉簪,也不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