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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小把红薯饼放入大锅的蒸笼后,端上一盆脏衣裳去了村后的河边。
  这是一条活水,流经好几个村落,平日里大家洗衣淘米都来这里。
  这会儿天才蒙蒙亮,可来洗衣裳的人已经很多了。
  众人看着姜胖丫端着木盆出现在这里,一个个全当见了鬼!
  这个懒女人居然有早起干活的一天?是她们眼花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不对,姜胖丫一定是来讹钱的!
  众人的眼底露出一片惊恐之色,不等姜小小靠近,一窝蜂地端起盆桶跑了!
  姜小小无奈地耸了耸肩,在河边找了个地方蹲下。
  古代没有工业污染,水源干净,清澈见底,连呼吸的空气都令人心旷神怡。
  姜小小将衣裳拿出来,铺在大块的石头上,抹上皂角揉搓干净,再用木棒将衣裳里的皂角打出来,打一遍用清水清洗一遍,如此反复。
  一盆衣裳洗完,姜小小发了一身的汗。
  姜小小端上木盆往回走,恰巧碰上刘山家的长媳小吴氏端着一盆衣裳朝河边走来。
  小吴氏也看见了她,吓得一个哆嗦,盆里的木棒掉了,好巧不巧掉在姜小小的脚边。
  小吴氏吓坏了呀,想捡又不敢捡。
  姜小小腾出一只手,弯腰拾起木棒递。
  小吴氏赶忙闭上眼!
  哐啷。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小吴氏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看了看盆里的木棒,不可置信地回头,姜胖丫已经抱着衣裳一言不发地走远了。
  “就、就这么……走了?”
  ……
  姜家,三个小豆丁醒了。
  姜二狗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姜承也一样,至于卫枭,他是重病患者,依旧昏迷着。
  没人给三个小豆丁穿衣裳,他们光着脚丫子下了地。
  他们在家里转了一圈,大人一个也摇不醒。
  此时,隔壁传来小孩子喳喳哇哇的叫声,三人好奇地走了出去。
  隔壁住的恰是刘山一家。
  长媳小吴氏去洗衣裳了,这会儿大喊大叫的是二儿媳何氏的儿子牛蛋。
  牛蛋今年七岁,是刘家唯一的孙子。
  “娘!给我穿衣裳!”
  “好好好,你等会儿,先让你爹把药喝了。”
  牛蛋爹前几日去鱼塘挖藕闪了腰,大夫给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草药。
  三个小豆丁踮起脚尖,趴在窗台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家子。
  牛蛋早看见三个小豆丁了,知道他们是姜家新来的小拖油瓶,心里很是瞧不起。
  他嫌弃地吐了吐舌头:“略!打死你们!”
  “下来!”何氏拍了拍儿子的屁股,将儿子摁在床上坐好,拿了衣裳给他一件件地穿上。
  “娘,我想吃糖水蛋!”牛蛋说。
  “好!给你做!”何氏说。
  家里闺女多,只她肚子里出了个带把儿的,全家上下宠着,别说一个糖水蛋了,两个也是吃得起的。
  牛蛋端着他娘做的糖水蛋,隔着窗台,一边吃一边馋三个小豆丁。
  姜小小端着木盆到家时,看到的就是三胞胎眼巴巴地看着牛蛋吃东西的一幕。
  三人光着脚丫子,衣衫单薄。
  姜小小眉头一皱,放下木盆走过去。
  牛蛋一见姜胖丫,立马嚣张不起来了,转身就跑。
  姜小小把三小只带回家,给他们穿了衣裳和鞋子。
  三人比想象中的瘦。
  看卫枭与他们的衣着不像是吃不起饭的,怎么瘦成这样?
  “肚子饿不饿?”她问。
  三个小豆丁点头。
  “我去给你们拿吃的。”姜小小进了灶屋。
  三个小豆丁呲溜溜地跟了进来,直勾勾地盯着篮子里的鸡蛋。
  “想吃这个?”姜小小问。
  三人点头。
  姜小小打了三个糖水蛋,一人一个。
  灶屋刚升过火,比堂屋暖和,姜小小搬来小板凳,让三人坐在灶屋吃。
  她则去了一趟卫枭的屋,把卫枭叫醒:“该吃药了。”
  卫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姜小小将他扶起来,喂他吃了消炎药与去血肿的药。
  卫枭暂时不大想进食,又睡了过去。
  这一幕被趴在门口偷瞄的三个小豆丁瞧了个正着。
  他们想起今早在隔壁家看到的女人。
  女人给牛蛋爹喂药,给牛蛋穿衣裳,给牛蛋做糖水蛋。
  牛蛋叫她娘。
  ……
  姜小小去把姜二狗叫了起来,让他在家里看孩子和病人,她得去一趟镇上。
  姜承昨天虽是去了镇上,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大懂精打细算过日子,打劫了份子钱第一件事不是想到给家里买米买面,而是给闺女买点心。
  点心就花了大半份子钱,只剩下不到两百文。
  临近年关,物价上涨,两百文一家三口吃都够呛,更别说家里多了四张嘴。
  得想法子挣钱啊。
  正寻思着,斜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厉呵。
  “姜胖丫!”
  唔?
  姓何的?
  何童生本名何坚,何家六个儿子,他排行老三。
  昨日悔婚后,二狗说他逃到了镇上,没想到自己今日就在集市口碰上他。
  他身边站着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应当是他的同窗。
  何童生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无比厌恶地说道:“姜胖丫你够了!你不要阴魂不散!”
  姜小小皱眉:“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
  何童生冷声反问:“难道不是?”
  “也是。”姜小小点头,淡淡伸出手。
  何童生避如蛇蝎往后一退:“你做什么?”
  姜小小笑道:“彩礼啊,你不会只悔婚,不退彩礼吧?”
  “你!”
  “你什么你?我警告你,别和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上青楼找小倌儿还得摸上两把才给银子呢,我一没和你拜堂,二没和你洞房,你可别想赖一个铜板的账!”
  何童生气抖冷!
  这个胖女人……竟把他比作青楼的小倌儿!
  可恶至极!
  偏偏,那些银子他已经花掉一部分了!
  姜小小淡道:“你要是不还,那就只能衙门见了。”
  何童生咬牙道:“为这种事闹上衙门,你就不怕丢脸?”
  姜小小问道:“脸是什么,能当饭吃?再说了,丢脸的难道不是你吗?彩礼是你收的,亲事是你答应的。”
  何童生涨红了脸:“我那是被媒婆骗了——”
  姜小小冷冷地看着他。
  “枉你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一个乡下媒婆也能把你骗了,脑子但凡没进二两水,都上不了这个当!”
  “我看你别念书了!回家种地吧!脑子里的水,兴许能浇个二亩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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