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闻溪难得没有去找芷尧,反而来了高闻雁这里。
是难得的好心情,高闻雁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收拾明日的行囊。
“林谦的事,可是你的手笔?”
她装糊涂:“大哥在说什么?”
看她这样,高闻溪便知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你却是个狠心的,连自己二哥也给算计进去了。”
“怎么能叫算计呢?”
上一世高闻庭知道林谦背叛高家,当了那个证人后,气得眼睛都红了。
若不是没有机会,否则他肯定第一个冲上去杀了林谦。
高闻庭那天在祠堂里跪了很久,觉得一切都是因为他,才会为高家招来祸端。
甚至直到死去,他都没原谅自己。
真要算起来,最恨林谦的其实不是高闻雁,而是高闻庭。
“对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麻烦大哥帮我留意一下林谦的动向。”
见高闻溪不解,她又解释道:“我怕他情绪波动,做出些什么事来。”
其实,是想揪出林谦身后的大树。
高闻雁需要知道,林谦失去高家后,会投靠哪些人,又会做哪些选择。
“总觉得这一趟回来,你长大了不少。”
她眸色微微暗下,轻声道:“不好吗?”
高闻溪叹了口气。
“也不是不好,只是有些许不习惯。”
比起成熟稳重,其实他们更希望高闻雁依旧潇洒自如、无所畏惧,也无需畏惧。
拍拍高闻溪的肩膀,高闻雁笑得眉眼弯弯。
她道:“我感觉还不错,这样我也可以保护你们了。”
“是,你最厉害了。”
高闻溪无奈。
为了不让高将军和高夫人担心,高闻雁只说是去惠源郡拜访友人。
高闻庭是知道实情的,于是想陪着她一起去。
“二哥便放心吧。”
她拍了拍腰间的承霜,道:“有它呢!”
话是如此,高闻庭还是皱紧了眉头。
他不放心道:“要不把枪也带上?”
高闻雁不禁笑了出来。
“我这是去拜访的,结果全副武装的,像话吗?”
这一走至少要费上十天半个月的,临行前,她让碧喜往那银杏树挂上白帕子。
惠源郡在京城的东南方,好在道路多平坦,方便通行。
在金坪寄出家书,高闻雁准备从这开始改水路。
水路可以大大缩短日程,直达历山,而过了历山,就是惠源郡了。
那船家见她独身一人,好言提醒。
“这历山的山匪十分猖狂,姑娘可得小心啊。”
“这历山就在惠源郡边上,山匪还能如此造次?”
船家止不住地摇头、叹气。
“每年都大张旗鼓地说去剿匪,但每年仍是如此。”
那些山贼无恶不作,不仅四处打劫过山的路人,还强抢民女。
他又说,历山周边原先有不少镇子,后来不堪其扰,自行地组织过几次剿匪,都失败了。
渐渐地,人们都放弃这片土地,纷纷搬走了。
高闻雁回头看了一眼,船上果真只有她一个女子。
“姑娘是外地人吧?实在不行,一会儿你再跟着我们坐船回去也成。”
“多谢相告,下船后会有人接应我的,不必忧心。”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历山就在眼前,高闻雁觉得很奇怪。
这周边的镇子都无了,山贼只能靠打劫过路人过日子,却为何不去动惠源郡?
惠源郡每年的剿匪都未成功,按理说,山贼不应惧怕才是。
与她一起的还有三个人,有人提议结伴而行,万一遇到山匪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完全没意识到周边的变化。
高闻雁握住剑柄,是准备随时迎战的姿态。
草木在窸窣作响,她粗略判断了一下,至少有十个人。
这边路人已经不多,除了不知情的外地人和不得不赶路的人,其他的都选择了绕路。
他们区区四人,何至于派出十个山匪来?这是在保证万无一失什么?
山匪显然是打劫出经验了,轻车熟路地将他们团团包围。
那三人这才反应过来,神色紧张。
“姑娘……你且到我们身后。”
虽然害怕,其中一个男子还是勇敢地向前一步。
“不用。”
高闻雁感激地笑了笑。
“你们退至我的身后罢。”
不给他们震惊的时间,高闻雁一把抽出承霜剑。
她对山匪道:“我等是受张太守邀约而来,还望通融一番,让我等过山。”
那头目膀大腰圆的,扛着一把大刀。
他神色不耐,开口十分老道。
“抢了那三个的东西,然后剥光衣物,扔到路边。”
说完,他露出贪婪的目光,流氓得很。
“这小娘子性子烈,正合我口味,寨子最近是有些安静了。”
随着他高喊一声“绑回去”,四周的山匪齐齐出动。
高闻雁跟母鸡似的护着三个人,她一脚踹开右边的一名山匪,打开了一个豁口。
“走!”
她一声大呵,三人齐齐溜了出去,有山匪还想抓他们回来,被高闻雁一剑拦下。
看三人都走远了,高闻雁终于可以专注于眼前,没有了累赘,她出剑更快了。
“妈的!果然不能小看。”
山匪头子一声怒骂,吹响了哨子。
高闻雁打得正顺手。
这些山匪看似人多、凶悍,实际上不过是靠着一身蛮劲,连配合都没有,破解起来也容易。
听到一阵马蹄声,高闻雁心道不好,这又来了二十号人,敌众我寡,她未必能有胜算。
她看了眼情势,很快为自己谋了退路。
先杀了左上方的山匪,再对付身后紧跟的这个,她就能顺利退出去,直接进山。
于是她冲过去,堪堪避过那人的刀锋。
反手抹了他的脖子,又借着力道将他的刀飞出去,正正砍中身后那人。
看着高闻雁扬长而去的背影,山匪头子想也不想,下令追上去。
十人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只剩下三四人还可以跟随他。
那头子左臂亦被划了道口子,他随手将血一抹,眼神凶狠。
“还是小看这妮子了。”
他本来以为十个人已经是万无一失,绰绰有余的了。
谁想她竟然身法如此了得,不仅伤了他弟兄们,还将另外三人也放走了。
他何时受过此等屈辱,当下阴阴地笑起来。
“我记得,太守说不用留活口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