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刃”十八道刑罚,最残忍的当属割肉剜骨。
云浅月曾经历过一次,可那时都没此刻这么痛,就好像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寸寸折断。
“杀手不能动心”,这是邶司墨教给云浅月的第一句话。
可他却步步为营,引导自己爱上他,清醒地看着她沉沦。
云浅月四肢百骸都在发冷,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不知道邶子夜是何时离开的。
她回过神时,只看到邶司墨走进内殿的背影。
秋末的凉风透过窗隙卷起来,带着股悲凉的味道。
云浅月打了个冷颤,迈动僵硬的步伐走进了内殿。
殿内,邶司墨脱去了外面的蟒袍,只穿一件玄色里衣坐在床榻边。
垂下的眼睫遮住视线,看不清他的心思。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
云浅月认出,那是邶司墨送给她的第一把武器——狼牙。
吹毛利刃,削铁如泥。
在送给自己之前,他一直贴身带在身上。
她视线上移,看着邶司墨清冷的侧脸,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命令自己在冰天雪地里舞剑。
她那时候还小,没练多久就哭出眼泪。
邶司墨没大她几岁,明明也冷得脸色发白,却还是陪着她一起受冻。
“寒冷能让人保持清醒。”他擦去她的眼泪,“要成为最厉害的杀手,就不能有软肋。tຊ”
云浅月当时还不明白的道理,在今天却领悟的透彻——
杀手,无心。
如果她没有爱上邶司墨,就不会想要离开“冷刃”,也不会对邶司墨发布的任务毫无戒心,更不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下。
邶司墨很久才入睡。
云浅月不用睡觉,就这样看了他一整晚。
翌日寅时,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殿下,该起来上朝了。”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时,邶司墨就睁开了眼,他穿戴整齐,踏出殿时,天色还是漆黑的。
云浅月一向清楚,他对自己比对旁人更要严苛。
跟在他身后一路来到议政殿。
刚到殿前,身着四爪蟒袍的太子走近,笑着压低声音:“听闻昨夜三弟遇刺,此时见你没受伤,本宫也就放心了。”
邶司墨目光霎时冰冷,面上却不动声色:“太子殿下听谁说的?我从未出宫。”
“是吗?”太子笑意加深,“那大抵是本宫听错了,无论如何,三弟还是要小心为上。”
他说完离开,邶司墨的神情却愈发阴沉。
听见两人的对话的云浅月也意识到:“冷刃”里有叛徒。
太子刚才那番话就是在告诉邶司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下,要他别轻举妄动。
叛徒会是谁?
两月前宫中传出皇帝病重的消息,朝臣自此分成两派,一方支持太子,一方力挺三皇子邶司墨。
“冷刃”是邶司墨的秘密,如果太子发现他是“冷刃”的首领……
云浅月为邶司墨而担忧,下意识想要抓他的手,说些什么。
可手却握了个空。
也是这时,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死在邶司墨的设计下。
……
下朝后,邶司墨径直出了宫。
他在马车里换上玄衣,然后在掩护下进入‘冷刃’的总部——霓裳坊。
走进去,一早在此等候的叶青梧拱手跪地:“主上。”
邶司墨冷漠睨视:“云浅月的尸体呢?”
听他提起自己,站在一旁的云浅月不由得一愣。
他不是来查叛徒一事的吗?
叶青梧也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在冷室。”
邶司墨轻微颔首,似漫不经心的提起:“上一批死士如何?”
死士是南疆的一种巫术。
这种巫术可以将死人“复活”,没有灵魂,没有痛觉,彻底变成嗜血的杀人怪物。
而只要给他们一滴血,他们就会认主,听命攻击除了主人以外的所有人。
云浅月一直觉得这巫术离经叛道,是损德的。
却没有想到邶司墨也在用。
一旁,叶青梧垂首应声:“试验过了,可以认主,也很听话。”
“很好。”邶司墨淡声下令,“把云浅月送去,做成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