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被怼到了南墙,火气一下子上来,张嘴就想骂人:“你个……”
可是她看到周承瀚和周承漳,又硬是将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咽了下去,压着气说道:“今日让你来就是为解决这件事,你要真的这么急,怎么不快点去过去,还得我们来找你。”
她是真的不知道林清歌撞了什么大运,两位皇子对她都是青睐有加。
她还没有再度开口,小厮从竹屋之中走了出来,对林夫人说道:“夫人,玖先生让小的传话。先生说,‘我很欣赏楚少夫人的画作,所以耽误了她的时间,林夫人是对我不满吗?’”
此话一出,林夫人面色大变。
周承漳都要巴结的人,却为林清歌出头!
“少夫人,”小厮再次看向林清歌,深施一礼之后说道,“玖先生还问,春日踏青和夏荷图已经画成,不知道秋冬二季少夫人要画什么。”
林清歌眉梢微挑,不是说好后两幅晚点画吗?
不过察觉到周围人探着脖子观望的样子,她心里瞬间明白。
没有人亲眼看到她画画,总会有人暗中挤兑的。
玖先生这是给她机会,让她为自己正名。
她很是识趣,欣然同意。
略一沉思她将毛笔饱蘸红色颜料,随手甩在画纸上。
出人意料的行为惊得众人不明所以,甚至有些人开始怀疑她的能力。
林清歌没有理会,换了一支干净的毛笔,蘸取落在纸上的红色颜料开始作画。
起初只是一团团红点,可随着她东一下西一下勾勒描绘,那些红色颜料忽然变得有了层次,周围窃窃私语的人也变得安静下来。
她看似信笔描绘,那一团团的红色隐隐显露出轮廓,慢慢的风骨尽显。
细细看去,竟然是漫山红叶!
最妙的是,半山腰的马车,寥寥几笔,看似简陋,但因为赶车的人怡然自得地半躺在马车上饮酒,让原本肃杀的秋枫陡然失色,满篇都是赶车人身上的慵懒惬意。
之前所有认为玖先生可能看走眼的人,都纷纷开始夸赞。
“笔触细腻有力,色彩运用自如,画中每一处细节都堪称完美。”
“红色的枫叶几乎充斥了满张画纸,却没有凋零的落败感,反而让人感觉到蓬勃的生命力。”
“确实只有这样的画,才配得上雅园这样的地方。”
小厮很是恭敬地跟着夸了一句之后,双手奉上一块墨玉牌:“少夫人,玖先生说了,这是定金。”
苏云亭‘哎呦’一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这可是自由出入雅园的令牌,从玖先生手里送出的应该不超过三枚吧?”
周承漳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但是很快笑着说道:“是啊,即使本王都不曾得到。看样子,玖先生确实很欣赏表妹的才华。”
林清歌倒是没有想到,几幅画还能得到这样的这样的际遇。
不过能抱紧玖先生大腿的机会,她自然是一点都不会错过。
她伸手接过令牌之后,对竹屋朗声说道:“多谢玖先生。”
旁边的人眼睛都看直了,一个敢送,一个敢接,真不把周承漳放在眼里吗?
此时,林秋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她今天本来是要让林清歌成为众人嘲笑的存在,结果反而给了她出尽风头的机会!
不行!
她必须让林清歌出个大洋相。
只是她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做,周承漳已经向林清歌:“表妹,这个季节,夏园的荷花开得很美,一起去吧。”
林清歌垂下的眼眸闪过轻鄙之色,言语却依然恭敬:“怕是要拂了王爷的好意了,今日臣妇来夏园,是受到林夫人的邀约,她说要为一笑堂的事情向臣妇道歉。”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林夫人身上。
她一张老脸涨红,尴尬开口:“家里小孩子胡闹……”
“胡闹?”林清歌接了话头,凉凉开口,“既然林夫人无意道歉,那我就回府了。毕竟相公躺在床上,还需要我的照顾。”
一句话让林夫人骑虎难下。
林秋月看着林清歌倨傲的神色,胸口的怒火更是一层层烧了起来。
林家的荣耀只能在她身上,她绝对不能让林清歌继续露脸。
刚刚林清歌在众人的眼前的表现有多出彩,一会就要让她多丢人!
林秋月上前拦下林清歌,红着眼说道:“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之前年纪小,娘对你又格外疼爱,才会误以为我们是一母所生,就觉得你小娘留给你的东西也是属于我的。”
三言两语就将林夫人描画成一个很是良善的母亲,庶子女也当做亲生。
周承漳有意和林家结交,自然也不想让林家在众人面前太过丢脸。
他如和事佬一般开口说道:“既然都是误会,那就算了。”
林清歌转头看过去:“王爷志在天下,怕是对铺面钱粮了解不多。不说林夫人掌管别的铺面的收入,单说一笑堂每年的收入就有五百两白银,这十几年的时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门面两间,到底四层的房子也不过一百二十两,这几千两的银子说是误会就没有了,还真的是有点说不过去。
周承漳脸上稍显尴尬,又继续说道:“秋月,既然是你不对。那就给清歌表妹敬杯茶,至于银两的事情,你们再坐下来慢慢谈。”
他都这么说了,林秋月怎么敢不从?
纵然心里再不满,她还是接过侍者送上来的茶,恭恭敬敬递给林清歌:“姐姐,爹娘都已经教训过我了,原谅我吧。”
林清歌瞥了眼端着茶,低眉颔首的林秋月,就将视线落在林夫人身上:“这道歉的人和事,是不是都错了?”
被无视的林秋月很是懊恼,她都这样了,林清歌还要怎样?
可周围这么多人,她不能硬来。
林秋月往前一步走,脚下一个趔趄,一杯茶就洒在了林清歌的裙摆上。
“我不是故意的!”林秋月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愉悦,说出口的话却满含歉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是端了太久,所以拿不住了。”
“不用道歉,我这个人不记仇的。毕竟有仇,我当场就报了。”林清歌拿起桌上的调色盘,摔到林秋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