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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琦这么漫不经心地说陆寅在后山观音庙等他,很明显是知道一些他和陆寅之间的内情。
  即便是和陆寅没发生实质性的关系,这么猝不及防从第潘琦嘴里说出来,感觉说不出来的怪异。
  刘真亦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晚上七点五十,天色渐晚。陆寅这个时间爬山,是脑子进水了吗?
  潘琦见刘真亦好像没有要去找陆寅的意思,有点着急,他可是答应陆寅一定把人弄到山上去。
  “刘教授,寅哥说想和你好好聊聊,寅哥那个脾气你应该知道的,他等不到你,可能会在山上喂一晚上蚊子。”
  说着拍死落在手臂上的一只大蚊子,也不知道刚吸了谁的血,拍死的时候还带着血。
  刘真亦瞥了一眼潘琦小细胳膊上的蚊子血,陆寅的固执劲,他已经领教过了。
  正如潘琦所说,完全有可能在山上喂一晚上蚊子。
  刘真亦扭头看了一眼老板所说的后山,看着不高,也不算太远,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
  陆寅愿意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聊聊也好,那事在他心里也算是个小疙瘩,不至于影响到他的工作和生活。
  今天吃晚饭的时候,陆寅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闷酒,就能看出来,那天的事,在陆寅那没过去。
  刘真亦不习惯给自己留下任何麻烦,心里还是希望能和缓地解决。
  上山的路不是很好走,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一条窄窄的小路,一侧是山体,另一侧是深沟险壑,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葬送在这里。
  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多少遍陆寅脑子有病,大半夜出来爬山。
  他自己脑子好像也进水了,陆寅喂一晚上蚊子就喂一晚上的蚊子,那么大的块头,血多,全当做是给蚊子做慈善了,怎么因为潘琦的三言两语,就来了。
  山路虽然不好走,万幸观音庙的位置不算太远,爬了大概二十分钟的山路就到了。
  说是观音庙,不过就是当地村民用石头搭建的一个小佛龛,里面供奉着一座观音像。
  外面用柱子支起一个亭子,应该是做临时避雨用,里面摆着两排略显平整,可以坐在上面的石头。
  刘真亦看到亭子里坐着一个模糊黑影轮廓。
  陆寅指尖夹着烟,火星明明灭灭,昏暗夜色掩饰下,瞧不出半点情绪,整个人透露出一种痛苦的落寞。
  刘真亦爬山的时候还想着,见到陆寅一定要先挖苦陆寅一顿。大半夜不睡觉耍酒疯,跑山上来了。
  眼下见到陆寅这副落寞身形,那些挖苦讽刺的话,堵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刘真亦坐到陆寅对面,沉默半晌悠悠开口。
  “潘琦说……你想找我聊聊。”
  陆寅对于刘真亦能来显得很意外,吐出一口烟圈。
  语气戏谑,“你真的来了,你不怕我强吻你啊?”
  这显然不是一句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聊天的开场白。
  刘真亦心里不悦,就冲着这句话,真的是脑子进水大半夜爬山,看来是白来了。
  “没什么能说的,我先走了!”
  陆寅一把拉住刘真亦的手,阻止他往外走,敛起戏谑神色,沙哑着嗓子。
  “你别走!”
  陆寅没松开拉着刘真亦的手,坐在石头上,仰头近乎偏执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问问你,方明达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他为什么要给你拿菜?”
  他和方明达不过就是私下关系较好的同事关系,陆寅这么问,刘真亦感觉玷污了他和方明达之间的友情。
  更何况,陆寅身边不是已经有了一个潘琦吗?
  让潘琦转告他上山,然后又在这里和他拉拉扯扯的,这是在干嘛?
  “这些和你没关系,我凭什么要告诉你,陆寅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成熟点!”
  刘真亦试图挣脱钳制他的那双手,“你放手!”
  “我不放!”
  陆寅站起身,在昏暗的月光下逼视着它,“你不是嫌弃男的恶心吗,你怎么不嫌弃他?”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少拿你那肮脏龌龊的思想去衡量别人,我还有事,没时间在这里听你说废话!”
  刘真亦一把推开陆寅。
  就算是有一天这个教授当不下去了,需要找男朋友,也是找一个情绪稳定的爱人,而不是陆寅这样随时随地炸毛的愣头青。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真亦扭头就走。
  看着刘真亦决然离去的背,陆寅的心好像被大力撕扯着一般,约刘真亦过来,原本是想最后努力一次,人家没那个意思,就潇洒地放手。
  可见了面,刘真亦和方明达饭桌上眉来眼去的画面,就像苍蝇一样在他脑海中嗡嗡直响地徘徊。
  他克制不住自己,只想知道为什么?
  想从刘真亦口中得到,他既希望听到又不希望听到的答案。
  “啊!”
  陆寅嚎叫一声,发泄愤懑似的一拳打在支撑亭子的柱子上,像是在怨恨刘真亦不给他明确答案,又像是在懊悔自己为什么问那些问题。
  “咚”的一声闷响,本就不是很牢固的亭子,风雨飘摇晃了晃,灰尘草屑簌簌落下。
  刘真亦不顾身后发疯的陆寅,快步走在夜间崎岖山路上。
  夜色渐浓,来时的皎洁月光也被一团乌云遮住,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石头,脚下一滑,刘真亦重心不稳,一整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人摔倒进山路一侧的深沟里。
  刘真亦被摔得七荤八素,感觉胃里的那点食物都快摔出来了,倒霉催的眼镜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口袋里的手机也在刚才滚落的过程中,不知道掉落在哪里。
  身上哪哪都疼,万幸手脚都能活动,没伤到骨头,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一定狼狈极了。
  刘真亦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到现在他有点动摇了,好像最近几次倒霉都是和陆寅有关。
  刘真亦手机没设置语音回应功能,手机是纯黑色,山沟下草木茂密繁盛,月黑风高的夜晚,能找到的概率不大。
  这座小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刘真亦不确定山里有没有野兽出没。
  周围环境不能快速准确确认方位,就在刘真亦考虑如何脱困的时候,头顶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刘真亦,你在下面吗?”
  上方乌漆嘛黑,只能模糊看清草木的影子,声音是刚同他吵完架的陆寅的。
  困境之下,出现的这道声音像是一道照亮夜行路的点点星火,围绕在身上的那种恐惧感瞬间驱散。
  明明几分钟之前还在剧烈争吵,这会也顾不上继续刚才的话题吵下去。
  这个山沟很深,单凭人力肯定爬不上去,刘真亦仰头,笼音大声回道。
  “我在,陆寅你快去叫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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