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洲大步上前,把她揽进怀里,伸出手指帮她擦掉眼泪,眼底掠过一抹阴郁之色,眉头拧起,沉声问道:
“怎么?祝家有人欺负你?”
祝安久本来只有三分委屈,见了他也变成了十分。
听见他的话,心中一颤,前所未有的酸楚涌上心头,她觉得胸口堵的难受,眼底的水汽蔓延而上,双肩抖动,胸腔闷的嗓音都变得嘶哑:
“没....就是觉得很不值得。”
觉得不值得为他们难受,但又忍不住因为他们难受。
贺洲心里像是被一把钝了的刀来回的切割,鲜血淋漓,绞的他生疼。
在她背上安抚的拍了拍,温声道:“外面冷,我们回家再说吧。”
到家后,屋内温暖如春,一进门,贺洲就推着她去浴室洗个澡,去去寒气。
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深沉冷凝,像是酝酿了一整个冬天的暴风雪。
等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后,他给助理高桥打了个电话,让他的动作加快。
那边虽然有疑惑,应下后不敢多问,贺洲和他说了些相关细节后便挂了电话。
他这才觉得那股烦闷感散去了一点。
祝安久洗完澡后,人也冷静了不少,红着眼睛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太丢人了,本来以为都习惯了的事,怎么就能哭成那个样子?
贺洲正在厨房炒菜,桌上已经摆了一盘糖醋排骨和白灼生菜,锅里还炖着鸡汤,香气扑鼻,她闻着这股清香,心情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祝安久吹完头发慢吞吞的走到餐桌上,深吸一口气,主动抬起头看着他,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他打断:
“先吃饭,吃饱了再说,省的影响你吃饭的胃口。”
她愣了会,在她过去的印象里,吃饭一直都是她挨骂的时间。
祝正平和夏琳一般都会在餐桌上绞尽脑汁的呵斥她,恨不得用尽世上所有恶毒的词汇来辱骂她。
从来没人告诉过她,餐桌上说这些会影响她吃饭的胃口。
那时候的祝安久年纪还小,每次都只能闷着头坐在餐桌上接受他们给予的所有恶意,再长大一点后,她才知道。
他们只是把她当成了情绪垃圾桶,将所有对对方不满的情绪找个借口发泄到她身上罢了,本质上并没有真正的把她当成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
不过他说的确实很对,后来的祝安久在饭桌上看到他们两个人就会条件反射的恶心想吐,没有任何吃饭的欲望。
贺洲的厨艺很好,一桌菜色香味俱全,等她吃的差不多了,锅里的鸡汤也炖好了。
他帮她盛了一小碗递给她:“喝碗汤暖一暖。”
小姑娘尝了一口,惬意地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吃完饭洗漱完后,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祝安久绞着手指头开口解释道:
“你记不记得你上次说等我有空了带我去见你的爷爷奶奶?”
贺洲眉心微凝,点了点头:“记得。”
“我今天回家,是因为我觉得你的爷爷奶奶可能不太愿意接受我,除非他和你一样是个冤大头.....商业联姻最重要的就是利益,我....我给你带不来利益。”
“贺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姑娘神色郁郁。
贺洲错愕的看着她,倒是没想到她回家的原因是这个。
半晌,他顿了顿,探究的目光扫过去,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回家是为了我?”
祝安久低着头,避开他的目光,咬着下唇点了下头。
贺洲只觉得刚才胸口的窒闷感一下子被风吹走了大半,心里暖洋洋一片。
他抚着额头,长叹一口气,哭笑不得握着她的手,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
“祝安久啊祝安久,能不能听我一次话?上次我就告诉过你,他们很喜欢你。”
祝安久红着脸把他粘过来的手拨开,嘟囔道:
“你爷爷在我眼里就像游戏里面的终极大BOSS,就算你再三保证他血条薄防御低,那....我也不敢信啊。”
贺洲躲开她的手,将她搂得更紧,眼底盛满了笑意。
“我爷爷确实是个严肃的老头,但是他怕老婆,只要我奶奶喜欢,他就喜欢。”
小姑娘依旧咬着唇不说话。
男人笑着捏捏她的脸,意味深长地道:“我是说真的,我家祖传的怕老婆。”
这话越说越不对劲了......
祝安久额头抵在他肩上,这回连耳朵都红了。
贺洲斜睨她一眼,眼底笑容加深:
“而且,我也没说今年就要带你回老宅,你现在最紧要的事是读书,先好好准备考试,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我。”
祝安久心里暖洋洋的,小声问道:“真的吗?”
贺洲拉着她站起来,揽着她的肩往她的卧室走过去,“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把人在床上安顿好,贺洲坐在她的床边,手背抚上她的脸颊。
“好好休息,今天就不听写了,明天我去见见裴渊,刚刚抱你总觉得你瘦了不少,让他给你开点补药。”
祝安久重点抓的很好,刚刚抱你....
小姑娘往床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挡住了脸上的一抹红霞,她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贺洲的感情从最开始的紧张甚至惧怕,已经转变成了现在的亲昵依赖.....
短短半年时间,变化翻天覆地。
隔天上午,贺洲陪她吃完早饭后就拿着钥匙出门了。
新航大学附属医院中医科。
救死扶伤的裴大夫元旦还在值班,但因着过节的原因,医院的病人并不多。
贺洲直接推开门走进去,裴渊正在和旁边的实习医生说话,听见动静转头看见他笑了笑,随后挥挥手让围在周围的人先出去。
他靠在椅子上,朝着他扬了扬下巴,“又是为你家里的小丫头来的?”
贺洲坐下,点了点头,“她最近气色不好,手脚冰凉,人也瘦了很多,上次找你拿的补药喝的差不多了,我来找你再开点。”
裴渊拿出病例册翻方子,头也不抬地问道:“因为考试?”
贺洲不置可否的“嗯”了声。
药方到手,他转身就走,裴渊挑眉戏谑道:“用完就扔?贺总很不讲情面啊。”
贺洲靠在门上,镇定接招:“没办法,赶着回家教未来老婆写作业,裴大夫没对象,自然体会不了这种归心似箭的心情。”
裴渊笑的腹黑:“确实,不是谁都和贺总一样喜欢玩养成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