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池。
两人浸泡在温泉里,就那么随意地聊着。
“你的意思是……他喝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时情难自控想和你来一次亲密接触结果被你拒绝了?”
“他不是不清醒嘛。”舒妤内心也有些遗憾,嘟囔道。
“行,听出你的惋惜了,你那时候肯定忍得辛苦吧?”
不知是情绪上来了还是被温泉池水泡的,席琳脸上一片红润,她见舒妤正垂头无聊地拍打着水花,开口说道:“说白了你就是没有把握,你就是怕!怕自己要是真把他睡了他会记恨你,怕你们的关系不但会止步不前甚至会处于一个滞留和倒退状态!”
“要我说你一直奉行的不就是及时行乐吗?我看你迟早栽在他身上!”席琳,“我知道你要的是长长久久的关系,他既不是玩具也不是食品,玩腻了就丢,过期了就扔。阿妤,别的我不干涉,我只要你开心。”
席琳注视着她,语气认真道:“你自己其实很清楚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你动心了,这也挺好的。
阿妤,从小到大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想要一个男人,想试试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相反我很高兴。
我知道你的打算,不去想未来,只享受过程,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喜欢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就是有点担心。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一旦动心了就会认真到底。
可正是由于这个我才担心,阿妤,撞了南墙也千万记得回头。”
席琳叹了一口气,“我怕你受不了。”
席琳的话一针见血。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琳琳,我知道。”
她说的这一切她何尝不知道呢?
只是她要是不去试一把,她肯定会后悔。
人生本来就已经够索然无味了,怎么还能再让自己抱憾终生呢。
“你说的这些我都认真想过,但我还是没有犹豫不决,我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追求他。
琳琳,你知道我的生活其实很没意思,除了画画其实做很多事情我都很难提的起劲,即使这些事情我每天都会做,甚至看起来好像玩得不亦乐乎。
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每当闲下来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想起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怎么说呢?
像是一种精神内耗,就算知道这些只是对自己徒劳无益,可脑子还是会经常被这些情绪牵着鼻子走。
我想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不是金丝雀也不是笼中飞雀,是一只天高任鸟飞的飞鸟。
我只想让自己的灵魂能够在夜深人ʝʂɠ静的时候得到片刻的宁静,我不想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心上都总像是悬着一把刀,我就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顾,就做只傻傻的自由自在的鸟儿。
和你说这些你或许不能完全明白,但只要你能理解就够了。
我从来都不敢奢望可以找到一个和自己同频共振的灵魂,因为我知道那不切实际,我只想要我最亲近的朋友理解我陪着我,这就够了。
很多事情我没和你说,就这么藏在心里积压了很久,其实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难以启齿吧,也是剪不断理还乱,总是说不清楚。
就像我看起来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可是其实里面已经腐烂了,至于根茎有没有烂我不知道,就是觉得累。”
“琳琳,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舒妤神色定然而又极其认真地看着她。
席琳认真地点头,“我能明白。”
舒妤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她们的想做的事情不一样,可目标都是一样的,追寻自由,活得肆意。
这么多年她们相互依靠,给彼此留足空间,又在彼此最需要的时候准时出现,做彼此最牢靠又最舒服的朋友。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隐秘的角落,那个地方常年潮湿,甚至散发着一股腐臭味,这就意味着它脆弱敏感而又难以见光,可能只要那么轻轻一碰它就能全部崩塌。
所以这么些年来席琳一直默默守护着舒妤心里的这个角落,她不会让自己珍视的人露出伤口只为了有个那所谓的‘做没有任何秘密朋友’的头衔。
很多人都自诩也无比庆幸自己有最好的朋友,经常因为朋友和自己无话不谈而感到沾沾自喜,他们习惯把‘朋友之间就应该没有任何秘密’挂在嘴边,甚至借此来栓牢他们给自己所划定的界线并且亲自附加上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美好的头衔——最好的朋友。
殊不知道,其实在他们习惯性地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或者无形之间就已经圈定了彼此活跃范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认可了这句话并且亲手给‘最好的朋友’套上了一个枷锁。
当这句话成为一个常态甚至是无意识地就想起的时候,这就会成为彼此的一道道枷锁,更严重的情况,对方可能会觉得身上像是压了一座泰山,因为她会觉得一旦自己不和你无话不谈就是对你的一种不坦诚,是对你们友谊的背叛,这个或许就成了情感中最严重的一种,简单点说就像‘PUA’,虽然可能对方也是无意识的行为,但确实给你的精神造成了一定的紧张和压迫,无形之间你就多了一层束缚,每当对方似有若无地提起这句话的时候,你的心里就会有一种负罪感,觉得自己并不是完全忠于你们这份感情。
那么这样的关系还能被称为‘最好的朋友’吗?
朋友可以被划分,也就是可以分为不同的亲密度,这可以用来区分或者判定我们和谁做朋友最舒服,和谁聊得最起劲,在这些朋友里你又最喜欢谁。
这像是先圈定范围,锁定某个目标,然后再进行长期发展,但发展到了最顶峰的时候就不应该用‘无话不谈’来证明你们友谊的坚韧程度。
这对于另一方来说很可能是一种束缚,她或许真的有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是你想让她告诉你,而她又无法开口,她可能会有负罪感,觉得自己对你好像并不是百分百的真诚,你们的友谊好像掺杂了其他的东西,思考着这份感情是不是不再纯净了。
世界本来就是一个由万千物质所集成的一个整体,就像人的感情尤为复杂一样,这里面掺杂了太多东西,可是并不代表着这些感情都不是百分百的纯净,如果非要划分一个界线,那这份纯净必须是我们自己,由我们自己来定,可这又成了我们束缚自己的一道枷锁,所以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假命题,没有答案。
‘无话不谈’不应该成为友谊区分的标准,相反,适当留给彼此一定的空间,让对方自己消化,独自思考,这比倾诉本身更有价值。
就像我们赚亲密度,到了一定的程度,哪怕只有短暂的沟通,维持你们之间的联系也不会断。
一份真正的好的友谊应该是适时出现,适当放手,适量倾诉,适度陪伴,适用留白,而不是把一个虚无缥缈抓不住的头衔强加给对方。
只要是她席琳所认定的朋友,她会尽自己所能地去保护她不受伤害,所以她不会去纠结舒妤告不告诉她这个问题。
不管是她和她,他和她,亦或是他和她,她和他,反正加起来不外乎是她们和他们,总归是‘们’,倒不如好好地守护这扇彼此的心门。
幸好,她们足够幸运也足够清醒,都不会去纠结这个无解的命题。
席琳看着舒妤,神色认真,眼神极为专注,语气诚恳地说道:“虽然不知道阿妤你到底藏了些什么在心底,但是我肯定它会慢慢变好,阿妤,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反正我就陪着你,适时做你的良药,我不妄言它会愈合,但我会尽我所能地陪伴你,让它慢慢收紧,直到愈合。”
“这就说明你的人生不仅是只有我,还会有其他你所珍视的人,他会辅助我,理解你温暖你,让你逐渐痊愈,做一只自由自在充满爱又美好的鸟儿。”
“舒妤永远都是席琳的宝贝公主殿下。”
“当然了,就像我永远都是舒妤的独宠小甜甜一样。”
舒妤眼角湿润,笑容晃眼,歪头靠在席琳的肩上,语气轻柔又坚定,“席琳永远都是舒妤的独宠小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