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月看见灯下黑的暗影里迅速蹿过几个人。
才知道陈山河他们来了两队人,一队在外面装买家,一队从另外一侧悄悄包围了过来。
这个奇葩的数钱人只是为了转移虎哥他们的注意力。
第一个买家上车后目光先在车厢里扫了一圈。
大山一手拿着铝皮手电筒一手拿着枪紧跟在第一个买家身后。
虎哥靠在门边,眼睛看着排队的人,余光盯着江拾月和陈山河。
陈山河侧坐着,大半张脸藏在椅背后,直勾勾地看着睡熟的阳阳。
江拾月略微换了下姿势,让他的目光能更自然的落在左后视镜上,通过手势指挥外面的人。
“二叔,这孩子咋样?”江拾月主动开口跟陈山河闲聊,以免虎哥起疑。
“挺好。就是睡着了看不出来机灵不机灵!”
“……”
第一个上车的假买家步伐很慢,每个姑娘他都要仔细打量。
但江拾月的角度能注意到他的余光在观察车厢内其他人以及窗外的动静。
大山嫌他慢,催促:“你能不能快一点儿?外面还那么多人等着呢!”
“这是相看老婆!要过一辈子当然得仔细一点儿。”假买家回头瞪大山,“你们定金就要五百块,寻常人家娶媳妇儿都不用五百块!”
大山:“……”
这车不大,再慢转一圈也不过三两分钟,假买家指了指其中一个,“我要这个!”
江拾月顺着他指得方向看了眼,悄悄竖起拇指,眼光真准!
他指得是一个藏在姑娘中的女人贩子。
大山嘴角抽了抽,“这个不行!这是我婆娘。”
假买家又指了三个,都被大山拒绝。
无一例外都是人贩子。
“怎么哪个都是你们的人?那哪个能选嘛?!”假买家明显不高兴。
大山只得开口:“你选靠窗的。”
假买家目光动了动,很配合地选了一个靠窗的姑娘,把手里拿定金换来的号码牌给她,自己骂骂咧咧往车下走。
他刚迈下车门就听见虎哥喊:“这些人不是当兵的就是警察,撤!”
花姐第一时间跳上车,要去关车门。
扮买家的战士当然不让,卡住车门不让花姐得逞。
大山枪口对准战士作势要扣扳机,逼得他不得不松开手。
车门合上,其余飞扑过来的官兵都被关在车外。
有几个趁灯下黑刚贴到车身附近的战士,迅速扒车顶或者钻入车底,想找机会上车救人。
“臭娘们!敢阴我们!”虎哥一手去拽江拾月,一手瞄准陈山河扣下扳机。
一米八几的陈山河窝在空间狭小的副驾驶上,一时间避无可避。
陈山河咬牙弯腰往虎哥的方向蹿,准备拼着挨一枪也要撞倒虎哥。
“坐好!”江拾月突然出声警告,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开了出去。
陈山河听见江拾月的声音下意识握住椅背边缘。
虎哥没反应过来因为惯性重重往后摔去,枪口向上打穿车顶。
同时车厢里其他人也因为惯性倒向椅背,惊呼声此起彼伏。
陈山河却似不受惯性影响,第一时间斜扑过来,握住虎哥拿枪的手用力一折。
虎哥一声惨叫,手无力地垂下,陈山河脚尖挑起掉落的枪伸手接住,枪口对准虎哥的头,警告他:“别动!”
“放了虎哥!”刚刚站稳的大山,把枪抵住离他最近的被拐姑娘,“要不然我打死她!”
说着枪口用力顶了下姑娘的额心。
姑娘被吓哭,呜呜地哭着叫喊。
一会儿求大山:“求求你,放过我!”一会儿对着陈山河喊:“救我!”
陈山河抿唇。
虎哥笃定地对大山道:“大山开枪!他不敢拿无辜百姓的命换我的命!”
“放了虎哥,把枪放在地上踢过来!“”大山手指勾在扳机上,倒计时:“3……”
陈山河目光在车上扫了一圈。
所有的人贩子都重新稳住身子,拿出随身携带的利刃抵在身边姑娘的脖子上,齐齐看着陈山河以示威胁。
除非他能一枪打死所有人,否则他只能听大山的话。
江拾月提起车速后迅速打死方向盘,高速左右摇摆走S线。
纵使所有的人都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无法抵抗惯性,纷纷左歪右倒。
唯独陈山河稳如泰山,抽了虎哥的裤腰带绑住他的手脚,又迅速制服几个自顾不暇无力威胁人的人贩子,才对江拾月道:“停车。”
江拾月停下车,抱着连连作呕的阳阳下车,让他在路边吐,同时轻拍自己的胸口。
她作为最不该晕车的司机都有点晕车,更何况其他人。
陈山河让手下扮买家的兄弟接手人贩子和受害的姑娘们,自己在车上翻了壶水走过来,递给江拾月。
“你怎么会开车的?”
江拾月接过水壶先递给阳阳,才摇头,“不会。我看了一路虎哥开车,硬着头皮瞎开。事关生死没想那么多。”
这话自然半真半假。
她会开车,但只会开小轿车,这种大型车还是头一次开。好在她也不用其他功能只是油门踩到底猛打方向盘,这个她还是会的。
一开始只是不想陈山河挨枪子,看见他几乎不受惯性影响才想起来他是飞行员,应该受过扛眩晕扛颠簸扛惯性训练。
于是计上心来,开启了碰碰车模式。
陈山河眼皮轻颤,一时无言。
这时,车底下钻出一个人,也吐得撕心裂肺,边吐边骂:“这谁特么开的车?老子是保障营的不是飞行员!没死在敌人手里快让你玩死了。”
江拾月:“……”
她道歉:“抱歉,我开的。情势所逼,别无选择。”
那人:“……”
惊到一时间忘了吐。
******
把人贩子和被拐的姑娘们都被移交到了公社所在的派出所,他们才返回大院。
这一番折腾,已经过了熄灯时间,大院里却灯火通明,比过年还热闹。
一群嫂子围在营部前,隔着车玻璃都能感受到她们的怒火。
被嫂子们围在中间的团长捏着额心,压着怒火还得耐着性子哄嫂子们。
江拾月下意识问身侧的陈山河,“我不在的时候是又惹什么祸了吗?”
陈山河:“……”
他摇头,“没有,这次应该是我惹的。”
江拾月好奇,“你干什么了?”能一次性惹怒这么多嫂子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