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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河水,钻入江琴雯的心肺,挤压着最后的氧气。
  她想挣扎,可早已没了任何力气,只能任由身体往漆黑的河底沉。
  窒息一点点袭来,意识慢慢昏沉。
  两辈子的记忆在脑海交错,她恍然回到了跟周安桀的初见——
  她被打的遍体鳞伤,缩在潮湿的屋檐下乞讨,一身军装的周安桀像书里写的天神,带着光,微笑向她走来。
  他说:“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江琴雯颤了颤,缓缓抬手,想抓住光。
  她想活下去。
  她才重生,才准备开始新的人生,她怎么舍得死……
  可惜,老天爷好像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四周越来越暗,江琴雯慢慢闭上眼,和河底死一般的沉寂融为一体。
  ……
  寂静的街道,周安桀心不在焉地往军区走。
  看着手里的离婚证,周安桀莫名觉得喘不过气。
  这时,通讯员开着车过来了。
  “政委,户口本拿回来了,唐同志的孩子临时靠挂在你的名下一个月,等下个月入学后就能迁回唐家。”
  “嗯。”
  周安桀敛去低落,不露声色将离婚证藏进口袋。3
  他接过通讯员递来的户口本后,又吩咐:“去电视台。”
  军绿吉普缓缓朝电视台驶去。
  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胸腔那股压抑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他伸手按住心口,深呼吸几次,但不安却散不去。
  他拧了拧眉,很快,车在电视台门口停下。
  周安桀拿着户口本往播音部门去,可路过化妆室时,就听见里头传出唐雪芬的声音。
  “没错,是我故意让广播站的小林抢走江琴雯去首都培训的机会,我也是故意抢了江琴雯的工作,又偷拿她的准考证。”
  “可我也是没办法啊,钧阳说我们已经是过去了,对我照顾只是因为我得了抑郁症,绝对不可能跟江琴雯离婚,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想办法把她逼走了。”
  “我离婚还带个孩子,总不能一直装病麻烦钧阳,妈,你难道不想做军区政委的丈母娘?”
  一字一句,像是引爆了周安桀心底的雷,轰响过后,硝烟弥漫。
  蓦然间,他脑子里闪过不久前江琴雯在雨中哭着控诉的模样。
  直到此时回想,他才看懂她眼中的失望。
  隐隐的,胸口口袋的离婚证似是在发烫,灼烧着他整个胸膛。
  “行了妈,挂电话吧,一会儿钧阳要来了。”
  一声轻响,座机听筒被放下。
  虚掩的门被拉开,当看见外面黑脸的男人,唐雪芬的笑容顷刻在脸上凝固,反应过来后,连忙打招呼:“钧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周安桀沉默,一双墨眸噙着从没有过的阴寒,冷飕飕地盯着她。
  唐雪芬意识到他一定是听见了刚才的话,脸霎时白了,慌忙抓住他的胳膊解释:“你听我说,刚刚我说的都是敷衍我妈,都是误会……”
  话还没说完,周安桀便抽出手,将户口本扔到她手里,嘲讽:“不急着解释,等我把雪迎找来,你再好好说这些‘误会’!”
  寒风般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让唐雪芬哆嗦了一下。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冷酷,似乎要杀人的一面。
  周安桀也无心再跟她纠缠,转身大步离开。
  想见江琴雯的念头瞬间膨胀,伴着愧疚不断泛滥。
  掏出口袋的离婚证,一把撕碎。
  是他错了。
  他竟然一次次误会她,她受了那么多委屈,自然要跟他离婚……
  周安桀越走,拳头越握得死紧,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的慌。
  江琴雯……
  从前被压抑的感情好像突然冲破了雾霭,他头一次如此清晰认识到——
  他心里不是没有她。
  他想快点见到她,想跟她道歉认错,她比他小了6岁,他以为照顾家就是照顾她,没必要说那些肉麻的情话……
  但如果她想听,他说多少都行。
  而就在他跨上车,准备开车去找人时,原本在值班的干事蹬着自行车冲了过来,嘭的一下,摔到在他面前!
  周安桀眉心一跳,接着就听地上的人哆嗦着急切通知:“政委,出大事了!刚刚公安局来电话,说您夫人江琴雯为了救人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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