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的眼神，一个因为意外显得有些茫然，另一个则是一贯的深沉得令人捉摸不透。
这一天的十几个小时里，有好多个时刻，唐莞莞都在想着霍靳北。
她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或者是，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然就是，又有人告诉他可能有黎雨浓的消息了，他又忽然出国了？
而她，又会在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见到以后，又要说些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几乎没有停歇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任她怎么努力，都赶也赶不走。
因为潜意识里，她是很相信他的，相信他一定是那种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不会爽约的人！
现在，这一刻里，真的见到了，唐莞莞才发现，所有的问题，都卡在了喉咙里，她一个也问不出来。
原来，他好好的！
原来，什么事都没有。
原来，他只是纯粹的不想去幼儿园陪孩子过生日，参加户外活动……
也或许，他根本就只是很单纯的不想见到她。
那干嘛一开始要答应呢？
唐莞莞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形越来越近。
他好高，人还没有走过来，影子都长长的映了过来，她和葡萄很快就盖在他的阴影下。
怀里的葡萄这时突然动了下，像是做了什么梦一样，唐莞莞正要抬手安抚她一下，就听小姑娘梦呓一样地叫了声爸爸。
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晰。
软糯糯的，听得唐莞莞心尖止不住地疼了下，眼前又浮现出小丫头白天时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是蒋东程时失望到瘪起小嘴要哭的神情。
宝贝！
唐莞莞将葡萄抱得更紧了些，她低头亲昵地贴了贴小姑娘软乎乎的脸蛋。
［爸爸回来了，还没有到十二点，也算是他陪你过生日了，我的女儿，我们不遗憾了。］
霍靳北这时已经走了过来，这个时间点的别墅区很安静，也是太安静了，两个人站在门口的样子显得有几分诡异。
可唐莞莞并不这样觉得，因为这是这四年来，在葡萄生日的这一天，一家三口第一次这样团圆地在一起。
大概这也是此生最后一次一家三口在这一天内团圆了吧！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葡萄睡着了。
刚刚的几秒钟里，她是动了要把葡萄叫醒的念头的，可一想到她醒来可能会跟霍靳北闹，就作罢了。
“回来了。”
终是唐莞莞先打破的沉默，一如往日的温柔语气，就连面上也是半分责怪的意味都没有，她神情正常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甚，霍靳北感觉她还对他浅浅地笑了下，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也一丝怨气和愤怒都没有。
她，很平静。
按她之前求着他时那副期待又急迫的样子来说，他失约了，她不应该是要跟他闹的吗？
怎么会还会如此平静地对他笑？
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
思及此，霍靳北薄唇冷冽地抿了抿，大步挺阔地往别墅里走去。
唐莞莞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成熟挺拔的背影，无尽的苦涩爬上心头。
原本她是想趁着葡萄这次玩生日，让父女两个亲昵些的，没想到会失败得这么彻底。
如今看来，应是只有她死了，霍靳北才会真正地拿正眼看一眼葡萄。
尽管这几年来他用尽各种办法折磨她，侮辱她，但她骨子里始终坚信，霍靳北还是个善良的人。
不然，他那年一定不会去孤儿院里接一个完全陌生的她，更不会在把她接回霍家后，那般好地对她。
那时，她只是一个陌生人霍靳北都尚且如此，就别提葡萄身上还流着他的血了。
他恨的就只有她唐莞莞一个，她死了，一切也就该是终结了……
凌晨一点。
霍靳北从书房出来时，见儿童房里似有光亮，他疑惑地走了过去。
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唐莞莞正双手抱膝地坐在儿童床上对着孩子恬静的睡颜发呆，满眼不舍的模样。
霍靳北默不作声地盯着这个画面看了几秒，侧身要离开时，却看到一滴眼泪从唐莞莞的眼角处落下来。
他望着那颗泪滴，说不上来为什么，心口窒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