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语颜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即便脸上流露出再多惊恐怯弱的表情，但眼底深处始终是无所畏惧的。
她撒开手，起身，林霏白下意识伸手虚扶在她四周，怕她摔倒。
“殿下倒是心胸开阔，就算臣女怀的不是您的儿子，竟也愿意这般照料。”女子嗤笑一声，故意揶揄。
既然好言相劝不成，那便干脆直接来一剂猛药。
林霏白嘴角抽了抽：“自然，我一直乐于助人。”
哦？乐于助人到，第一次见面就给人送孩子？
洛语颜暗自腹诽，随后笑了笑：“殿下虽是好意，但是可曾想过，如果被孩子的生父知晓，殿下曾与我共处一室，臣女今后该如何嫁人？”
林霏白：“……”
孩子这就与我无关了？
撇得倒是干净又利索。
果然，洛家女冷血薄情，和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契合的。
只不过如今老皇帝病重，前朝暗流涌动，他未做好万全准备，如今只能继续蛰伏。现在若是和将军府扯上关系，势必会让他提前暴露在众人眼皮之下，届时许多谋划施展起来定然束手束脚。
他不可能蠢到这么做，必须和洛家女保持足够的距离。
洛语颜忽地轻笑一声，像只小猫一样挠人心神：“不过若是殿下愿意娶我，这一切自然就不是问题了。殿下觉得如何？”
林霏白沉默半晌，正要开口时，忽然皱眉，痛苦不已：“怎么回事，我的头突然好晕……”
小郁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踉踉跄跄跑过来，刚巧接住林霏白摇晃的身子。
“殿下，奴才可算找到你了！上次您打翻皇后食盒的事，不知道被哪个小人告状到那个傻愣……呃三皇子处，他正到处找您，殿下必须赶紧回宫了！”
洛语颜静静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没有出声。他们想走，自己自然是留不住。只是她没有想明白，林霏白虽是被人挟持而来，但若他自己不愿，那就没人能成功。
所以，他出宫一趟，难道就是为了特意找她一次不痛快？
这不符合常理。
直到看见去而复返的小郁子，洛语颜才明白。
因为那个小太监看着她，上下端详一阵，表情逐渐惊恐，最后险些失声惊呼：“洛小姐，奴才祖上世代行医，方才看出来您身子气虚，这个孩子恐怕很难保住啊！”
洛语颜微愣，赶紧十分配合：“那不知小公公可有法子？”
“洛小姐这可算是问对人了！小姐按照这张药方日日煎药服用一定万无一失，不过，还有一点务必要谨记。”
洛语颜挑眉：“公公请讲。”
小郁子忽然凑上前，压低声音道：“若想保住这个孩子，洛小姐近期一定不能……行闺房之乐。”
洛语颜：“……”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我明白了，多谢小公公告知。”洛语颜收下药方，清浅一笑。
小郁子看愣了，表情憨傻，由衷夸赞道：“洛小姐您可真好看！”
窗外传来一声咳嗽，小郁子慌忙回头，明白是某人在催促。他赶忙指着桌上一碟粉色的糕点，讨好地笑道：“洛小姐人美心善，就连府上的糕点都这么精美可人，真是、真是……人如糕点，哦不，糕点如人啊！”
洛语颜失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比喻。这种夸赞倒确实别致，她大方道：“那便都送你了。”
小郁子嘻嘻一笑，赶紧将糕点悉数拢进袖中。他从窗户爬了出去，没多久洛语颜便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压低的斥骂，又过了一会儿，除了风吹草木之声外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洛语颜起身去将窗子合上，唤了锄禾进屋。
“我想学孔孟之道，明日将石公子请来教我吧。”
锄禾吃惊：“小姐您平日就爱看个话本子，什么时候对学问感兴趣了？”
“什么时候都没感兴趣过，只不过见人总要寻个由头。”
锄禾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这下也明白了，小姐这分明是看上石公子了啊！
但是方才小姐压在身下那人，好像并不是石公子？
算了，小姐生得如此美艳，博爱一些自然也是应当的！
洛语颜暼了一眼空碟子，问：“今天送进来的糕点是什么？”
“是桃花酥，小姐今日的胃口倒是好，明日奴婢让厨房多备上一些。”
洛语颜想了会，摇摇头：“不必，一块即可。”
一块？
小丫头的脸蛋皱成一团，小姐最近行事真是越发奇怪了。
第二日，洛语颜点明传召石英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石英卫登门时，她故意将所有下人都打发出去，装模作样将他留在院里，听了半个时辰的天书。而后整个下午都赖在榻上看话本子，一步未出，当然是为了方便某人找到她。
果然，天刚擦黑，洛语颜的话本上便笼罩了一道阴影。她美目微抬，只见素衣少年静静站着，不知是否故意，修长的身形恰好将她的烛光挡住。
洛语颜垂眼，自顾自地又翻了一页。
林霏白上前两步，这回直接将烛火挡得严严实实。洛语颜不得不撂下话本子，抬眸看他。
“殿下真高。”
林霏白：“？”
“殿下这样幼稚的行径，难道不是为了显示自己身量高么？”洛语颜轻笑，“我懂，男人吗，对高度和长度都谜一样的执着。”
林霏白：“……”
“殿下怎么又来了，不是不想和将军府扯上关系吗？”洛语颜睨了他一眼，眸子有些亮，透着狡黠的微光。
林霏白视线落在桌案的盘子上，粉色的桃花酥，却只有一块。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放进了自己嘴里，嗯，真甜。
但是眼前的人吗，也真是能给自己添堵。都怀了身孕怎么就不知道消停点，养了一院子美男，还要日日召见？
就连皇帝都没有这个待遇。
林霏白咂咂嘴巴，意犹未尽：“糕点挺好吃。”可惜只有一块。
洛语颜笑了笑，大方道：“明天进宫给你带点。”
林霏白迟疑一瞬，本应拒绝，但最后只是保持沉默。
这一次他倒是不装怯弱了，直接撩起衣袍坐在了洛语颜身边，伸手不由分说按住了她的手腕。
未动胎气，最近也没有行过那档子事。
他微微松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的种，多少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林霏白的重点忽然转移。指尖下女子的肌肤温润如玉，光滑细腻如上等锦缎，他心神一动，思绪不自觉开始游移。
直到一声轻笑令他回神，洛语颜将手递得更近了几分，揶揄道：“殿下又不是第一回摸了，不必藏着捏着。”
林霏白：“……咳。”
说的好像也是。
不过，虽然同样的滑嫩细腻，但每一回好像又有新的……
心念一动，指尖也跟着蜷缩一下，相当于对着那节皓腕又摸了一把。
洛语颜挑眉：“……”
没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