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苏奕风的声音无比薄凉,带着几分讥嘲。
“现在她这幅鬼样子,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现在死了,也算省了一笔医药费给晴天做嫁妆,这是她欠晴天的!”
房内瞬间一片死寂。
而我只觉一阵悲凉涌入心头。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哥哥这样寒凉的声音。
小时候,因我长得白胖,总有恶劣的男生欺负我。
那时哥哥便是用这样的声音警告他们:“不准欺负我的妹妹!”
如今他厌恶的对象成了我,他为了苏晴天,恨不得我立即去死。
可明明,我也是他曾经拼了命要保护的妹妹啊……
我哥说着就要冲上来。
我心中的竟然觉得轻松。
想着就这样死了吧,那我也算还了苏家的养育之恩,从此我不欠他们了。
但就在这时,我听到我闺蜜江淼阻拦他的声音。
“苏奕风!就算苏宁雪不是你亲妹妹,你们二十多年的感情还不值这点医药费吗!?”
我感受到她握着我干枯的手臂,强忍着哭腔大吼:“你们舍不得那点钱,好!我给苏宁雪治!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会给她治好这个病!”
我忽然很想哭,想告诉我的闺蜜:傻江淼,不用和我哥说这些,因为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早在苏晴天回家那一天就断了。
从那天开始,他的妹妹就不是我了。
我心又酸又涨,很想现在就起来,不再受这个气。
可我却只能无知无觉的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叶景淮说话了。
“算了吧,苏家不差这点钱,要是传了出去,对苏家的名声不好。”
我哥听了,只是冷笑:“要么死要么活,现在她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简直就是天生来克我们苏家!”
这么多年的相处,最后得到一声克星。
我感觉不到疼。
但听见我哥这句话,心却像是被什么砍了一刀,疼到滴血。
我忍不住想。
是不是我死了,就能解脱?
念头一冒出来,我就听到心电图急促的‘滴’声和和闺蜜江淼的慌乱的喊声。
“苏宁雪……苏宁雪!你不能死,你给我坚持住!快给我除颤器!”
一阵兵荒马乱的抢救过后。
“怎么会——?”
我哥苏奕风的声音短促又错愕,接着是他慌乱离开的脚步声。
我几乎要以为他是感到愧疚而落荒而逃了。
但我却知道,我的哥哥早就不是我的哥哥了,他不会再对我感到怜惜或愧疚了。
我受的所有罪在他眼中,都是在向苏晴天赎罪……
但淼淼还是把我救回来了。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就当我以为又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叶景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苏宁雪。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对吗?”
我听见他在病床边坐了下来,抚摸着我干枯的手。
动作轻柔得让我觉得,像是在对待什么宝贵的易碎品。
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自作多情。
如果他真的爱我,又怎么可能会和苏晴天结婚?
“你怎么还留着这些……”
叶景淮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的声音之外,还有摩挲纸张的声音。
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打开了江淼替我带来的珍宝箱。
那里装的不是钱,是我和叶景淮最珍贵的回忆。
里面只有一张纸,是叶景淮七岁那年亲手画了送给我的结婚证。
那时候,他握着我的手,郑重的承诺:“苏宁雪,以后等我们长大了,就用这换一本真的结婚证,我一定会娶你做我的妻子!”
我们还在上面郑重其事的留下了彼此的姓名……
那时候谁也不知道,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叶景淮重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声音隐忍,轻声道:“苏宁雪,你快点醒过来吧,只要你肯醒过来,以后,我养你。”
“尽管我给不了你妻子的身份,但是我愿意给你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