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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这个办法好!”
“孩子就是个聚宝盆!”
陆家人被一阵鸡血,又推得七嘴八舌起来。
“路佳也快年纪了,估计以后想生也生不出了。家产还不都是陆班的。”
“岸岸呐,这回你可一定得支棱起来!把抚养权给弄过来!”
“对对对,就听你姑父的!这个办法好!”
陆之岸被撺掇得眼也红了,攥了攥拳头。
路佳刚在家里洗漱完毕,毛巾捂着脸,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她最近很疲惫,人又瘦了点,但是这脸一瘦吧,显得她那双乌黑深邃的大眼睛更加明亮。
路佳定期会检查镜子里,自己眼睛里是否还有光。
她可以接受自己的身体老去,皮肤松弛,却不能接受心灵的窗户污浊。
“路佳!你出来!我爸妈来了!”
陆之岸又是仗着人多势众,领着亲戚回家就开始大呼小叫。
路佳原本还想下午去上班,这么看又得多耽误会儿了。
“路佳!早上庭外和解你为什么不去?知不知道大热天的,我们等得很辛苦!”
“路佳,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怎么这么不懂得尊重人呢?!这就是你的家教。”
陆妈是“事儿妈”,陆爸是“理儿他爸”。
他俩劈头盖脸,一人一句,这算是在占领了道德高地了。
而陆之岸的姑姑和姘头,则在旁边看笑话,满脸幸灾乐祸。
路佳蹙眉看了看陆之岸,都懒得费劲儿解释,只是说道:“律师说,可以不去的。”
“那就让我们白跑一趟啊?你就不知道打个电话啊?三十多度的天!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人……”
陆妈一下子就激动地开始指责快不是儿媳的儿媳。
路佳“呵呵”冷笑了一声,算是好脾气的还回了她一句:“庭外和解当事人去就行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全家这么爱凑热闹。大热天的,您为您儿子的事情受累,我算老几,心疼得着您么?”
“你!!——”陆父还搁那端臭架子,不停重复他是长辈。
路佳拎起工作包,边换鞋往外走,边说道:“长辈是长辈,长一辈嘛。但这年龄和素质吧,有时候它就不是成正比。现在快离婚了,您跑来让我认您当长辈。可我嫁到你们家十年,别说逢年过节有红包了,当初连改口费都没给吧?”
路佳一番话,说得陆家人脸上都只发臊。
当初她和陆之岸确实就是裸婚,而且是赤裸裸的那一种。
基本上除了四块五的结婚证,啥都没有。
当年杨叶离路佳而去,路佳心灰意冷,如坠冰窟,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计较婚礼的筹备。
但后来,婚后她才明白了,老理儿要彩礼有时候也有一定的道理。
这不花钱娶来的,就是不知道珍惜。
而且,婚后,见路佳收入高了,陆家二老频频伸手,就是个无底洞。
路佳想,她钱都花了,亏了吃了,这临了临了的,还不出口恶气嘛。
于是,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
“还有啊,陆之岸。以后家里来人,你最好和我预约一下。马上就要离婚了,这房子也没你的名儿,老这么往别人家领外人不合适吧?”
路佳说着,拔上鞋跟,刻意意味深长地看了陆之岸姑姑身边的新姘头一眼。
“就说你姑姑身边的男人,你往这儿领过的,就不知一只手。过去,我俩是夫妻,应承一下是礼数。用你爸的话,谁让我们是小辈儿呢?不敢掺和大人的事儿,做好接待工作就行了。但这回回接待,也没个结果。现在快离婚了,你饶了我吧,想图个清净。”
“诶,路佳,你这叫什么话……有多少人让你接待过了。”陆家姑姑脸上挂不住,青一阵紫一阵,急于狡辩。
路佳才不理她,甩脸子就要出门。
这时,陆之岸才终于在家人的白眼和挤眉弄眼里,支棱起来,提高声调唤住她道:“路佳!你别走!我来就是告诉你,我要争取小鲁班的抚养权!”
路佳背对着众人,听了先是身体一僵!
僵,是因为,这话陆之岸从来没说过。
他根深蒂tຊ固地保守观念,在乡土社会,从来就没有儿子不认老子的。
但他就不知道,这乡土社会上成长起来的人,早就把世界变成了热土。爱出者爱返。
没人能不付出就有回报。
下一秒,路佳换了副云淡风轻的笑靥,回过头,绵绵对所有人道:“行啊,争取呗。加油。”
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一声重重的“砰”地摔门声!
路佳把所有人都晾在那里。
自己一阵风似的,潇洒上班去了。
……
飒完。
路佳的烦恼接踵而至。
她是真发愁。
这几天,她一直在弄 space 的内部空间设计表达方案。
因为外观,她已经借鉴了良渚文化中的玉琮,沉郁大器。
所以内部的空间设计,她希望能轻盈灵动,让人长时间待在里面都丝毫不感到压力,而是如鱼得水般地轻松自在。
一个是视觉感受,一个是内在感受,缺一不可,哪个也不能拉胯。
但是,内部设计,路佳想来想去,除了改变动线图和家具的颜色和软装,丝毫没能立住什么有新意的地方。
智能家居的概念可以有,但是路佳都运用在能体现人文关怀的细节方面,比如感应灯带等;
而不是炫技,让走进来的人,误以为自己进了太空舱,呼吸都困难。
她这里烦得抓马,那个杜明堂还时不时地过来搅和。
让她不停地给 chatgpt 训练模型,出扎哈和包豪斯杂糅的怪物。
他这人真是越来越烦了,再帅的脸都救不了。
好几次,路佳不是对进来“监工”的杜少冷嘲热讽,就是直接甩脸子,教资本家做人。
“你这个模型再深度学习一下!”
杜明堂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人格,敞着衬衫领子,矗在路佳的电脑旁,继续不知死活地指手画脚。
路佳直接起身,扒拉开他,冷屁股贴他的热脸:“来,让让,四点半,接孩子了。”
杜明堂被她挤到一边,还不死心:“那你晚上回来训练。正好让代码跑一会儿。”
路佳撑着门,给了杜明堂最中肯的建议:“杜总,成立技术部吧!”
真吃饱了撑得!
拿建筑师当算法工程师使,真是闻所未闻。
幼儿园门口。
“妈咪!”
小鲁班一看到路佳,就雀跃地冲了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
“乖乖。”路佳抱起他,举高高。
蓝天白云下,是儿子天使般的笑脸。
但放下宝贝的瞬间,路佳回忆起陆之岸的威胁,晴空万里的心情,突然就起了波澜。
牵着小鲁班走了一会儿,路佳还是忍不住问儿子道:“那个……宝宝,如果——妈妈说,是如果——”
路佳吞吞吐吐,小鲁班扬起小脸儿不解地望着她。
“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了,你愿意跟着谁生活啊?”路佳小心翼翼地问。
小鲁班眨巴了两下眼睛,旋即低下头。
路佳立刻感到一阵揪心,是不是自己问得太直白了,伤了孩子的心。
他毕竟还小,实足年龄才五岁,就让他面对这样的问题,属实有些残忍了。
路佳搜肠刮肚正想着怎么赶紧换个话题,掩饰过去。
没想到,小鲁班又抬起头,坚定地回复亲妈:“跟着你呗。”
路佳长舒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担忧儿子只是当着她的面随便敷衍敷衍。
谁知,接下来,小鲁班竟然就这个话题侃侃而谈起来:“妈,我问过明堂哥哥,如果爸妈离婚了,我怎么办?明堂哥哥跟我说,就选爱我的多的。想来想去,妈妈,从小到大,你虽然很忙,但是管我还是管的最多的。虽然你总是逼着我弹钢琴,但是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的也是你。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你爱我比较多,所以我选你。”
“明堂哥哥?”
路佳凝思,不记得自己最近有带小鲁班见过杜明堂啊?
这家伙儿怎么就见了人家一面,这股劲头就没过去,老是把那个“黑心资本家”挂在嘴上。
路佳停下脚步,蹲下,认真地问小鲁班:“你是怎么问明堂哥哥的?”
小鲁班得意地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电话手表,交到路佳手里。
路佳低头一看,我滴个乖乖!
几十页的语音聊天记录!
就离了个大谱!
她真的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小天才电话手表!
她把这茬儿给忘了,上次杜明堂给了小鲁班电话。
但路佳怎么也想不通,这俩“网友”还私下交流上了?!
“这……”
路佳都不知道该怎么引导儿子了,嘴巴呛风,一句话说不出来。
小鲁班倒是很随意,歪着脑袋,继续道:“我和明堂哥哥还约好了,这周末去游乐场玩儿。他说他会跟你说的。”
“跟我说?”
路佳还真没听杜明堂说起过,不过她也没给他带嘴的机会就是了。
这两天,杜明堂只要开口,那都是犯了天条。
今儿是礼拜一,他俩约的是礼拜六。
路佳决定再等等,看看杜明堂那边怎么说。
“那,儿子,咱们可说好了!离婚,你跟我!”
“没问题!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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