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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是一种应激反应,她对自己说。
  她当然已经把他忘了,也已经拥有了新生活,但也不完全是——全新的,发生过的时候永远会在人身上留下痕迹,一朵花开过了第七天就是开过了第七天,它永远无法返回它第一次开放第一次面对世界时的谨慎和好奇。
  苏言一定给她留下了一道痕迹,但是连陈墨然自己,都找不到这道痕迹到底在哪。
  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独属于他人的秘密。
  现在,当她面对秘密的主人,好像又套上了一层久别重逢的别样滤镜,场景内的氛围灯染上他清俊的脸庞,让陈墨然一坐下便产生了一种恍惚。
  时光的回溯并不完整,她已经不记得面对苏言的这种情绪是源于哪些事件,只保留了感觉,一种微妙的忐忑的感觉,好像在考试一样,铃声一响,任何事还没有发生,她就已经在担心,她是否表现的不好。
  第一句话当然是好久不见,这句话是苏言说的,像过去曾经发生过的那样,他保有体贴绅士的习惯,切好牛排放进她的盘中,然后轻轻笑了笑,陈墨然沉默地吃着牛排,看着苏言,从外表来看,从谈吐神态来看,苏言没有任何改变,这导致她无法从“改变”这个话题入手,只好问一些秘书一般会问的问题,比如说……
  “在意大利生活的还习惯吗?”
  “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回边海了?”
  苏言回答了这些问题,然后开始讲自己,讲了一些在意大利求学的故事,他的事业,他的感情状况——没有感情状况,他向她坦诚空白,这是一种讨好,陈墨然很客套地笑了笑,然后抿了一口杜松子酒,说:“你还是很专注。”
  “但是现在我想重新谈论这个话题,和你。”他突然说,看着她,很直白地问,“墨然,你怎么想?”
  “哪个话题?”
  她以为他会说感情,但是他说:“家庭。”
  她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这次是暂时出差回国还是打算长期在国内发展?”
  “出差。”
  陈墨然看着他笑了笑,兀自喝完杯中的酒液,倒是非常坦荡的伸出手来:“那我会抓紧时间再请你吃次饭,回见。”
  苏言迟疑地伸出手来,回握那柔软的手指,有点陌生她如今脸上的神情。
  她就那样走了,他没能问出那句:“你想过我吗?”
  想过吗?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用问,思念不可能是被突然斩断的。
  一定是一点一点消失的。
  一开始,你仍然会忍不住点进他的朋友圈,一点一点地拼凑这个人的生活轨迹,猜测他的每一条发言,甚至想要通过蛛丝马迹,辨别出他身边是否有女伴,或者孤身一人——即使这个答案根本没有意义——你们已经分手了,他可以有女伴,这没有什么——也许正是因为没有什么,所以你想要知道。
  你想要知道在你忘记他之前,他是否忘记了你,他是否在怀念,他发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他在听的这首歌是因为想起我了吗?
  慢慢的,这种猜测会越来越少,这种高强度的窥探很容易让人疲惫和自我怀疑,你开始厌倦,又或者生活中的其他事情开始分散掉精力,像潮水褪去一样,海滩上留下孤零零的黑色礁石,沙滩冷静下来,你的大脑也是。
  后来,你不再专门点进去不再专门关注他,这是脱敏的开始,但在滑到他消息时仍然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是最后一点残存的在意,我们需要有一点耐心,我们需要再多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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