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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升而出。
  阳光笼罩着雕梁画栋般的豪华古堡。
  嫩枝绿叶摇曳,轻甩昨夜沾身的雨珠。
  烟粉桃花散落一地。
  白蔷薇摇摇欲坠,风雨将它璀璨的剩无所几。
  脸颊痒痒的触感,惹动昨夜未睡好的顾清越秀眉微蹙。
  “阿狸。”
  “别吵。”顾清越迷迷瞪瞪翻身,换了面方向。
  景湛叮视女孩的背影,小手勾缠住她一尾发丝。
  卷发圈在手心中丝丝滑滑。
  让他不禁回忆起,曾经养过的一只金丝雀。
  六岁生日那年,父亲送来一个极为漂亮的黄金囚笼。
  笼内圈养的金丝雀很美,也很娇气,就像阿狸一样……
  小雀毛淡淡地鹅黄色,摸起来格外柔软。
  温顺乖巧的雀鸟,叫声如同吟唱,清脆好听。
  有天,它脑袋耷拉着。
  看起来蔫蔫巴巴的,好像不太开心。
  或许是许久没出门的原因,它大概需要晒晒太阳。
  可是刚出去没多久,雀鸟见到阳光便拼命撞击囚笼。
  看见雀鸟额头磕的全是血,他赶紧打开笼子,想拿出来安抚。
  铁笼开启半扇,眼前迅速掠过淡黄色晃影。
  雀鸟迫不及待冲向蓝天,飞高,飞远……
  他想问父亲,为什么我每天都给它梳理毛发。
  喂好吃的,带它晒太阳,精心养护,它还是要跑?
  这个问题时至今日仍没能得到答案……
  因为,那晚,母亲死在被囚禁二十余年的床上。
  死时,脚踝如往常,牢牢绑缠厚重铁链。
  而父亲……跪在满地血泊中……
  割颈,自杀。
  景湛从记忆中抽回。
  紧挨女孩后背挪动,然后找到她的手牵住。
  “阿狸…你,你以后别跑,好不好。”
  他满含郁色的桃花眼轻颤,纤密长睫唰唰眨动。
  唇畔微启,低语喃喃:“你不跑,我,不,锁你。”
  他跟父亲不同,因为,自己不会犯那样愚蠢的错误。
  蛐蛐隐秘在绿油油的草丛中“咕咕咕”扰人清梦。
  顾清越被吵醒的时候,景湛已经不在屋内了。
  洗漱完,随意挑了件雏菊花纹裙换上。
  李伯见她下楼,赶忙叫人把准备好的午餐端出来。
  “顾小姐,少爷正在上课,您没吃早饭,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顾清越静声入坐,吃完饭,始终没瞧见小白身影。
  不由,昂首问李伯,“小白在哪?怎么没看见它?”
  “啊……这……”李伯巡看了一眼旁边女佣。
  女佣会意,紧忙说道:“小白可能跑出去玩了,一大早就跑没影了。”
  “它一直没回来?”顾清越不禁疑惑。
  女佣垂下脑袋,轻轻摇了摇,“目前没回。”
  “可能院子大,小白也觉得新鲜,说不准玩累了,躲哪睡觉呢。”
  顾清越感觉怪怪的。
  小白特别贪吃,早上跑出去,现在还不回?
  小肚皮早该饿扁了。
  她站起身发出一串“滋啦。”椅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她对李伯说道:“我出去找找。”
  李伯张嘴,欲言又止。
  不等他说话,女孩已经像风般冲出客厅。
  晌午的太阳又大又毒。
  顾清越刚出门,露出在外的皮肤瞬时烤的滚烫。
  “小白。”
  “快出来,羡安哥哥该来看我们了。”
  “小白别贪玩了,快出来。”
  顾清越四处呼唤小白的名字。
  挨个树丛,草堆,只要阴凉地方全都找遍了。
  寻了几圈,也没发现小白踪迹。
  “滚!”
  “景琛,你怎么不去死!”
  女音清婉细柔,口中冒出的全是阴毒狠话。
  顾清越神情微怔。
  寻找小白地步伐不自觉停顿。
  独栋古堡的窗大大敞开,室内摔掼,吼骂的声音极其清晰。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你以为你装的像正常人你就是了?”
  “疯子,衣冠禽兽,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爱你这样的怪物!”
  “你只配活在阴暗无光的地狱里!”
  “十年,你最多还能活十年。”
  说到这,女人宛若得了失心疯似的癫狂大笑。
  “我就盼着,盼着你死得有多痛苦。”
  “你这种恶心的畜生,就该千刀万剐,被野狗一口一口分食你的血肉!”
  类似诅咒的话,听得顾清越心惊胆战。
  她站在窗下,伸手捂住即将呼之欲出的心脏,转身,想赶紧走。
  女人忽然发出嘶喊尖叫。
  尖锐凄厉地叫声,直接刺穿顾清越耳膜。
  她登时腿虚脚软。
  耳朵眼里“咕隆咕隆”直响。
  接下来,男人阴恻恻的话语,森寒摄人,“我倒是忘了。”
  “腿没了,还有牙尖嘴利的舌头。”
  “你要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不介意,帮你割了它。”
  顾清越惊得嘴唇泛白,阵阵作呕,反胃。
  试想,一个人被断腿,割舌……
  喷泉池那日,佣人的话反复环绕耳际。
  照这么说……
  他们家族,是不是有不能言喻的变态基因?
  不行,自己要赶紧找到小白。
  等羡安哥哥来了,求他立马带自己走。
  流云缓动,蝉鸣蛙叫。
  顾清越小脸晒得粉红。
  没等她找到小白,反而被焦躁而来的景湛先找到了。
  许进穿着利落的跟在景湛身后,宛似尽职尽责的小保镖。
  景湛远远看见顾清越,大步朝她奔跑。
  紧紧抓住她细白腕骨,连喝带喘地问:“你,去哪。”
  “小白不见了。”顾清越将他手拂开,“你别拉我,热。”
  说完这话,她不管景湛什么表情,抬脚继续寻找。
  景湛一直守在她身边,默默陪同。
  时不时抬眼看看女孩冒出细汗的脸颊。
  许进也同样悄悄打量两人相处模式。
  他怎么感觉……这位顾小姐…好像,有点讨厌少爷?
  连续找几个小时下来,顾清越鼻尖慢慢泛酸。
  她手蓦然发紧。
  “你干嘛拽我。”顾清越嗓音哽噎。
  使劲挥开景湛拉着自己的手。
  景湛稍稍踮起脚,“阿狸,擦。”
  不知道他从哪掏出来的手帕,脸上的泪被他轻轻柔柔擦去。
  可越擦,眼泪越多,多到怎么也擦不完。
  景湛焦急捧住她的脸,语调不顺轻哄:“阿狸,乖,乖。”
  “我带你,找小白。”
  “我,知道。”
  “少爷!”许进猝然大叫,双眼睁得滚圆。
  早上不是说好不告诉顾小姐么。
  这……这……
  景湛冷冷朝许进扫去,“你,不准,跟。”
  许进:“……”
  不跟?
  他不跟,单凭少爷不利索的嘴皮子,他……他说的清楚吗?
  顾清越将信将疑地任景湛把她领去桃花林。
  景湛眸子暗暗颤颤地眨动,薄唇抿起。
  默默走到桃花树旁蹲下。
  顾清越看他瘦长小手开始挖挠土堆,困惑地问:“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挖土干嘛?他想玩泥巴?
  不是说带自己找小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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