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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丽姝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命令道。
  “此事莫要说出去,孩子的父亲在京中,本宫亲自告诉他。”
  视线与阮碧霄交缠的一瞬,带着一丝挑衅。
  “是。”
  阮碧霄只能这么说。
  她根本不敢再往下想,脚步慌乱地走出了房间。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天后庙那天的场景、钟承和的话语,一桩桩一幕幕,重复着出现,几乎要挤破了头。
  他会这么做吗?
  不会的、不会的,钟承和怎么做出这种荒唐事……
  可当真会有如此多的巧合吗?
  近日思绪太多,这一夜,她陷了梦魇。
  一会梦见十五年前,阮家府中皆是白布,父亲兄长尸骨无存,下葬的唯有染血的盔甲。
  一会梦见深宫中,姐姐抱着不足月便死去的孩子恸哭,脆弱不已。
  一会又梦见,钟承和与杨丽姝手挽着手,牵着一个孩子,言笑晏晏……
  阮碧霄惊醒,枕上湿了一片。
  她拢紧了被褥,深深地喘息。
  几日后,回程。
  途经半山衣冠冢,阮碧霄下了马,低着头缓缓而行。
  当年,北方蛮族偷袭京城,为了掩护皇族离去,阮家大半人战死,落葬了大半个山头的墓碑。
  这里面,都是她阮家忠烈英勇之辈。
  她的部下同样下马而行,以表敬意。
  就在这时,身后马车中的杨丽姝传来声音。
  “停车。”
  杨丽姝拉开帘子:“本宫也想要观摩此地一番。”
  可语落,她却没有下轿,而是看向阮碧霄。
  “阮将军,此处山路崎岖,可否劳驾您为本宫做个人椅?”
  阮碧霄猛然抬眸,眼神冰冷,没有说话。
  人椅,就是叫人像畜生一般四肢伏地,撑起后背给她垫脚。
  杨丽姝特地在此处要求,就是为了在阮家列祖先辈前折辱她!
  随行的侍卫闻言,皆露出愤慨神色。
  阮碧霄的拳头狠狠攥紧,她绝不会妥协。
  这时,齐绣一咬牙,直接冲上前,“扑通”一下就跪在了轿子前方。
  “公主殿下,臣来做您的人椅,请小心脚下!”
  阮碧霄眼眸一颤,下意识就想要上前拉人,齐绣却看着她轻轻摇头。
  指甲陷进了肉里,阮碧霄眼尾发红。
  杨丽姝垂眸看着齐绣,眼神微冷,她一脚踏上齐绣的背,借着裙摆的遮挡,狠狠碾了碾齐绣的脊梁骨。
  齐绣身子颤抖,却没有动。
  但接着,杨丽姝便发出一声惨叫!
  “哎呀!”
  她身子一侧,就要摔倒。
  “公主!”侍女连忙搀扶,又呵斥齐绣,“此事定要禀报圣上,治你这大不敬!”
  齐绣咬紧唇,浑身颤颤。
  阮碧霄再忍不下去,直接扶起齐绣,对杨丽姝冷冷道:“既然公主不小心受惊,就请立马回马车吧,想来是此处荒冢无福受公主大礼。”
  杨丽姝被强行送回宫。
  这之后,阮碧霄主动来向皇上请罪。
  “陛下,臣护卫不当,害公主受惊,自愿受罚!”
  皇帝当即说:“她是太不懂事了,胡闹!怎么能叫将军做人椅!”
  “朕回头一定教导她,阮将军莫要放在心上,你可是我朝的大功臣!”
  他虽说着是杨丽姝的错,可语气中全然没有怪罪之意。
  阮碧霄心中一寒。
  她又何尝不知皇上这是忌惮阮家,才任由杨安然作为。
  可如今朝中,能拿兵符的又有几人,她怎么能让几十万兵马落入一个酒囊饭袋之人手里?
  先祖用命换来的太平,她也该用命护住!
  阮碧霄垂眸:“皇上言重,此事是臣的错,臣……亲自去向公主请罪。”
  公主殿前。
  阮碧霄已跪了半日。
  身后传来脚步声,钟承和走到阮碧霄身前:“你就是这么保护公主的?”
  阮碧霄心狠狠一刺,苦涩无比,她抬头看钟承和:“……你也觉得我该任由她踩在脚下?”
  钟承和面无表情:“她是公主,你是臣子。”
  阮碧霄唇色骤白,盯着钟承和的眼睛,像是要将他看穿。
  这样就能知道,为何她的丈夫会如此偏袒另一个女人。
  半晌,阮碧霄才哑声开口:“到底是我的身份不如她,还是在你心里,我不如她重要?”
  钟承和一愣。
  “首辅大人!公主有些不适……”殿中侍女忽然出现传话。
  钟承和闻言,马上转身进了杨丽姝殿中。
  阮碧霄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暗淡。
  心似破了个窟窿,冷风贯穿,冷透全身。
  接下来的日子,她知道钟承和日日都会去宫中看望杨丽姝。
  莫名的,不想再见钟承和。
  所以每日一下朝,便去了城外的演武场,操练士兵。
  直到这日,她骑马巡营时,忽觉腹部抽痛,一下差点摔倒。
  军医来诊,面露喜色。
  “恭喜将军,您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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