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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侯爷脸色铁青,今日他若是不签,那就等同于在世人眼里是鸡鸣狗盗之辈。
顾侯随拿起文书疑惑:“广大人,这嫁妆自是要给的,只是我看这文书疑点颇多,还需从长计议细细探究,待我将这文书带回去,与家中财物细细比对一番,三日之后再给予答复。”
“这。”
广文袖一脸为难看向姜青隐。
姜青隐轻笑一声,他知道顾家定不会签了这字,她自然不能牛不喝水强摁头。
“既然顾侯说要带回去那便带回去,改日我去取嫁妆时再签也不迟。”
顾侯闻言脸色黑沉下来,不情愿地笑着点头。
广文袖也愣愣地笑笑:“既然如此,那便三日之后再说,顾侯将嫁妆单子签了后,今日一事也算是了结。”
顾侯轻咳一声拿起笔犹豫了片刻,反正三日后他顾家又不会还那些家产,嫁妆还她便是。
想罢顾侯便在嫁妆单上签字摁下手印。
将文书带走时,脸色铁绿又瞪了一眼广文袖冷哼一声摆袖离去。
广文袖茫然地笑着拱手送别顾侯。
大房二房脸色铁青,他们来这只字未言,事情便了结了。
“走吧,回去吧,真不知道叫我们来做什么。”贾氏阴阳怪气。
“大伯大伯母,三叔三叔母慢走。”
姜青隐笑脸相送,她叫大房二房的人来,就是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该向着哪一边。
倘若他们若是还不懂这个道理,那她也就无须在给他们情面了。
姜青隐接过嫁妆单子,看向广文袖笑道:“今日多谢广大人,及翰林院的诸位学士,有劳诸位辛苦一趟。”
广文袖面色略带惭愧:“姜老爷在世时对我恩重如山,只是我现在人微言轻,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我看那顾侯也不是个什么善茬,你日后还要多加小心。”
姜青隐听闻阿爹的名字,心中突觉难过,当年阿爹帮过不少人读书进学,只是这些人如今都翻脸不认人,也就只有这位府尹大人肯出面帮她了。
人心难测。
广文袖与几位翰林院的学士走后,姜青隐将嫁妆收好。
心中也算是轻松不少,如今摆脱了顾少夫人这一身份,她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
这头顾侯回到家中刚坐下,顾侯夫人便闻讯赶来替他斟茶:“侯爷,如何了。”
顾侯将和离书放至桌上,脸色黑沉:“那个贼妇,我竟被她给摆了一道,她请来一个四品官京兆府尹,愣是将我架在那里,签还嫁妆与家产的文书。”
顾侯夫人心神巨震,小心翼翼颤声道:“那侯爷可签了,这万万不能签啊。”
顾侯长叹气:“没有,我只签了个嫁妆单子,那家产我文书我没签。”
“什么,侯爷,你怎能把那嫁妆签了呢,你难道忘了那嫁妆早被咱先前用了吗。”
顾侯没耐心:“我知道,你慌什么,咱们将再按照嫁妆单子,原封补上不就行了,家产还在呢,只要过了这三日就不怕了。”
顾侯夫人自不情愿将那嫁妆归还,那嫁妆可是值两千万俩,这可是一大笔钱。
但情势所逼,她也只能点头应下。
这才叹口气起身出去吩咐下人去准备那些原有的嫁妆。
姜青隐回到西苑居,一直回想那顾侯为何非得要三日后才愿意签这文书。
莫非三日后会有何变故?
“寒露。”
姜青隐唤寒露进来,前去打听宫中卫颐苏近日的消息。
又吩咐尾牙去备马车,独自坐在梳妆台给脸上擦拭药膏。
虽然她有办法要顾家将那些财产交出来,可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小心才是。
尤其是那卫颐苏。
按道理说,这京中的谣言一起,那卫颐苏也不应该会将顾长晏放出来。
可这三日,顾家又在等什么呢?
不知为何,她只要一想起卫颐苏,心中皆是焦躁。
姜青隐满是疲惫地坐在梳妆台前,将药膏轻轻涂抹在脸上。
涂抹时看向镜中的伤疤,姜青隐心神颤动,镜中柳素禾手拿铜镜抓着她的头发,让她好好看清楚自己被剥皮的模样,看清楚自己是个顾家不要的弃子,是一个活在世上没用的废物。
她万念俱灰一口咬在柳素禾的腰上,被顾长晏与柳素禾二人折磨致死。
突然间,柳氏与顾长晏狰狞的笑声像是万千冤魂索命般,在她脑中挥散不去。
姜青隐一把打翻铜镜,那声音才渐渐消散。
端药前来的尾牙见状,连忙上前询问,只见她满头是汗,眼中皆是惊恐。
“小姐,你没事吧。”
姜青隐长出一口气:“我没事,轿辇备好了吗,去大理寺一趟。”
“小姐,你的伤。”
“不打紧。”
她得在查一遍当年一百多人为何会找不见尸首。
浮云飘渺,阴沉的天色渐深,仿如泼洒一层浓墨重彩的墨。
卫颐苏盯着手中的凤盏良久,眼眸中是挥散不去的悲怆。
宏源手拿信封上前:“殿下,这是青镜司今日呈上的译好的信。”
卫颐苏收起凤盏,将信翻开,一封封地看过去。
宏源道:“殿下,这信上记载的全是流水,上面只有银子的来往,没有任何物品交易,不像是流水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作用,查不出来,还有一封信暂时还没译出来。”
卫颐苏眼眸微垂,这么说线索又断了。
一堆记录银子支出却没有收入的信,放入密室里,有什么用。
顾家将此东西藏起来,定然是有什么要紧的联系。
宏源又道:“殿下,上次您让我查的当年那些失踪的尸首的家人,有些家中断断续续死亡,剩下的都似是隐姓埋名了,查不到。”
卫颐苏将信又重新放进锦盒中,神色泛沉。
当年那些人果真有古怪,这场山匪截粮案定是有人在操纵,顾家固然脱不开关系。
兴许就是顾家自导自演。
但他们是为了什么?
倘若顾家只是为了填补当年经他手查出来的税赋漏洞,而去陷害姜家的话,这并不是最好的计策,裸在台面上做得如此明显,岂不是更招人怀疑。
沉思片刻,卫颐苏又吩咐:“下月就是宫中年末盛宴了,到时在名册添上顾家,务必让他们来。”
“是。”
马车沿路奔走,直达大理寺,侍卫通报后姜青隐进入大理寺宋焰所在的机关处。
与宋焰讲明来意时,宋焰却皱起了眉头:“当年此事我一直都在探查,可却毫无线索,你要卷宗是有什么发现吗。”
姜青隐垂眉瞳眸中带一丝迟疑,她不想将此事告诉阿焰,万一真的查到什么,他要是在因此受伤可该如何是好。
宋焰瞧出了她的犹豫,又看向她开口:“隐儿,若是你不说我也迟早会知道,爹娘他们就只有我们了。”
姜青隐眼中眸光闪烁,是啊,爹娘就只有他们二人了,阿焰有权知道找寻真相的线索。
若真是顾家所为,这个仇得由他们二人报才是。
姜青隐将那日与聿风的谈话全部说给宋焰,包括顾家密室的信。
宋焰闻言眼中恨意汹涌:“你是说是顾家的人害了爹娘。”
青隐点头:“信是在顾家发现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但咱们得知道为何顾家的人也死了,当年死那么多人尸首为何就是找不到。”
宋焰眸中凌厉一闪,又唤人进来,去取当年一事的全部卷宗跟死亡的人员信息。
片刻后,侍卫进来行礼:“大人,卷宗不见了,今日被人取走了。”
姜青隐和宋焰一惊。
“被谁取走了?”
在大理寺没有宋焰的应允,不可能有人取走这份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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