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佛山,普渡寺。
现如今还没变成太后的皇后娘娘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还没等她说话,顾玄礼先抬手道:“不是来找你的,别慌。”
谢芷烟第一次从皇后脸上看到了欲言又止。
谢芷烟还是很尊重皇后娘娘的,行了个礼道:“我们想见住持师太。”
住持师太是得道高尼,不然普渡寺也不会成为皇后出家的地方。
所以他们来此撞个运气。
皇后垂下眼眸:“二位施主来的不巧,住持师太闭关了。”
谢芷烟还想说些什么,顾玄礼却一把拉住她,干脆利落转身:“行,那我们下次再来。”
皇后:“……”
走在山道上,谢芷烟问:“顾玄礼,你不想念皇后娘娘吗?”
顾玄礼看了眼即将落下的夕阳,干脆拉着谢芷烟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
“以前想念过,后来不是遇见你了吗?”
谢芷烟无语:“你把我当你娘?”
顾玄礼乐了:“哪有你这么年轻貌美的小娘亲。”
谢芷烟有些不习惯会贫嘴的顾玄礼,索性不说话了。
顾玄礼见状敛了轻浮模样,继续道:“可能我天生父母缘薄,不过她也挺不容易的,自己的亲人被最爱的丈夫害死,仇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报仇。”
“可她这样义无反顾的抛弃你,你恨过她吗?”谢芷烟问。
另一个顾玄礼的性格或许在幼年便早现端倪,而她却忽略了这一切问题。
她以为仅凭自己的爱,就能填补他的所有。
“不恨。”顾玄礼摇头,嘴角露出一抹无奈却又释然的笑:“因为她是为了我活下来的。”
谢芷烟愣住:“为了你活下来?”
顾玄礼躺在那大石头上,双手枕在脑后。
淡淡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因为父皇说过,只有她活着,我才能活。”
“或许她现在的确是看开了,所以四大皆空,但她曾经满怀恨意,恨不得去死的时候,都为了我活下来了,我有什么资格恨她。”
谢芷烟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发冷。
为那高不可攀,端坐高位的帝王。
看向那张闭上眼眸,面带浅浅笑意的脸,又终于微微回暖。
她低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一世的顾玄礼似乎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顾玄礼说:“问呗,长了嘴不就是问的吗?”
谢芷烟笑了。
她也躺下去,躺在顾玄礼身边,良久后,她突然道:“对不起,”
顾玄礼反倒不安起来:“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那一天……是真的想杀了你。”
若不是他用尽力气朝卫明喊了一声,她真的能狠下心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
顾玄礼单手托腮看她。
“就算你真的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谢芷烟摇头:“我不信。”
她当初对顾玄礼爱逾生命,饶是如此,她在知道顾玄礼想杀了她时,依然是恨的。
太阳终于落下,月光渐渐升起。
谢芷烟道:“若有一天,你变得和那个人一样,或者,被那个人附身,那我依然会毫不留情杀了你。”
顾玄礼含笑:“那你一定要记好,我心脏天生比常人往左偏了半寸。”
“到时候记得,手别抖,刺准一点。”
谢芷烟猛然转头看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上一辈子她直到死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顾玄礼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