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杏没注意他的脸色，看见他愣了愣然后急匆匆走了过来，在他身边看来看去，似乎在找东西却没能找到，最后只是关了窗，然后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走了几步。
闻煜一怔，丫头还在呢，这么放浪成何体统？
他正要把手抽回来，孟小杏先松了手，他们已经到了床边，孟小杏轻轻推了把闻煜，见他坐在了床榻上，才抖开被子盖在了他身上：“爷稍等，我这就去点炭盆……彩雀，烧热水去。”
彩雀连忙答应了一声，然后跑了。
闻煜从意外中回过神来，孟小杏这是……觉得他冷？
他有些被她气笑了，到底是谁的手冷的和冰一样？自己都管不好，倒是有心思来猜他的想法。
然而孟小杏并没有在意这些，给他盖好了被子就要出去。
闻煜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拽了回来：“我说冷了吗？”
孟小杏微微一愣，穿的这么少，屋子里又没有炭盆，怎么可能不冷？
不好意思承认？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孟小杏有些不解，正想说话，一抬头看见的却是闻煜并不和善的脸色，她心里一顿，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个代罪之身。
闻煜这可能是来兴师问罪的。
孟小杏抿了抿嘴唇，不是很有底气的解释：“我不是偷溜出去的……是孙嬷嬷说今天不要紧……”
闻煜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忽然之间糟糕起来，他看着孟小杏低垂的头，语气有些恶劣：“我说计较了吗？”
虽然话好像是好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孟小杏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被闻煜抓了个正着。
他对孟小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柔和，抓到她这么鬼鬼祟祟的偷看，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的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孟小杏摇摇头，心里却有些纳闷，既然都说了不计较了，那为什么还这么大火气？
她想不明白，只好先避其锋芒：“我去点炭盆吧……”
闻煜看了眼天色：“等你点着了，再把碳烧好了，天也该亮了，还有什么用？”
孟小杏一噎，虽然的确是这么回事，但她还不是怕闻煜冷吗？现在的天气，竟然穿成这样就出门了，明明看灯的时候还穿着大氅……
她心里偷偷嘁了一声，觉得闻煜这人，教训人的时候头头是道，其实也不是很拎得清的……
额头忽然被敲了一下，孟小杏低呼一声，抬手捂住了额头，无辜的看着闻煜。
她干什么了？
闻煜眉梢微微一挑：“不服气？我在和你说正经事，你在想什么？”
闻煜和她说话了？她怎么没听见？
孟小杏顿时心虚了，但没敢说自己真的走神了，只好仍旧拿着炭盆当理由：“还是先点了炭盆吧，等屋子里暖和了再说话。”
闻煜一眼看出来她的心虚，也没废话，轻轻一拽就把她拽到了床上，然后扭头看向外头：“彩雀，下去吧。”
彩雀迟疑的应了一声，借着关门的档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地上只有鞋没有人，脸上一红，这才退了出去。
孟小杏挣扎着坐起来把脚塞进被子里，她心里还想着坠子的事，不想做别的，但看闻煜的样子……
她心一横：“爷……我其实脸没洗，脚也没洗，也很久没洗澡了……”
闻煜额角跳了一下，恨不得去捂孟小杏的嘴，真是多好的兴致都要让她这几句话给败坏了。
他忽然觉得以往半夜过来，还是十分明智的，尤其是不给孟小杏开口的机会。
“爷，要不你去别的姨娘那……”
“闭嘴。”
闻煜伸手去解腰带，见孟小杏坐着不动，半分要帮忙的意思也没有，心里一堵，干脆也不动弹了，只张开了胳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
孟小杏：“爷，我这身上都有味了……”
“更衣！”
孟小杏叹了口气，虽然不情愿，却只能咬着牙爬起来给他宽衣解带。
闻煜看起来还不太满意，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孟小杏只当没听见，认认真真的解腰带的扣子，闻煜忽然说了句什么，孟小杏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抬眼看着闻煜：“爷刚才说什么？”
闻煜轻轻咳了一声，目光一垂，就看见了孟小杏那双正在给自己解腰带的手，大概是在外头冷的太厉害，那双手红彤彤的，动作也不太灵活。
“这次巡游，你随我去，赶紧收拾下东西。”
孟小杏还是看着他，慢吞吞眨了下眼睛，一副仍旧没听明白的样子，闻煜眉头一拧：“一句话要说几遍才能听明白？”
孟小杏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忐忑来，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爷，你是不是冻坏了？”
闻煜：“……”
他又想敲孟小杏的脑门了，但艰难地忍了下来：“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
孟小杏见他有些不耐烦了，只好闭了嘴，心里却有些不太安宁，总觉得闻煜不会对自己这么好的。
只是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凉京城，所以难免还是生出了一点期待，外面是什么样子呢？
会和说书人说的一样，有看不见尽头的山和水吗？会有长着金发碧眼的波斯美人吗？会有各种各样她听都没听过的新鲜物件吗……闻煜真的会带她出去吗？
见她真的不说话了，闻煜反而不高兴起来：“怎么？不想去？”
孟小杏摇摇头，能出去看一看的机会太难得了，她怎么会不想去，只是——
“爷，还有谁去呀？”
闻煜身体微微一僵，竟然莫名的有些不自在，但很快这份古怪的情绪就被他压了下去，他又咳了一声：“白姑娘也会去。”
孟小杏发现自己并不意外，甚至还产生了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就说嘛，闻煜怎么会好端端的要带她出门，原来又是沾了人家白姑娘的光，毕竟这满溪兰苑里，只有自己是最没有骨气的那个，人家一句话就能喊去惜荷院陪着说话解闷。
这么说起来，未来主母的大腿，她也算是抱上了。
真讽刺呢……